“你受伤了？！”
不怪温萝惊讶，实在是顾光霁掩饰得太好，她一直以为他最多就是有些虚脱，却没想到竟然受了这么严重的内伤——虽然对上巅峰时期的南门星，这样的结局才比较合理。
顾光霁抹掉唇边的血迹，并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径自重新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准备把她拉起来。温萝见状，连忙重心向后压低，赖皮到几乎整个人就着他一只手仰面躺在地上，抗拒道：“你这个样子，还是为了救我，我怎么可能忘恩负义地把你一个人扔在后面逃命？”
顾光霁倒是没说出什么“你留在身边也没用”之类的话，手上动作轻柔却强硬地拉住她没有受伤的左臂，硬生生把她从半躺在地上的姿势提了起来：“按照这个方向一直走，若速度够快，不出两日便可到青玄宗。”
“等等！”
温萝反手抓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向后拽了两步，皱眉据理力争道，“你不觉得这个方案很理想化吗？第一，就算我先走了，你怎么能确保我一定可以安全到达青玄宗？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万一碰到什么林中猛兽，恐怕也是有去无回。第二，就算我安全到了青玄宗，万一他们不认识我不愿意听我的话怎么办？到时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得内疚一辈子。”
话音刚落，温萝就感到左臂上那股力道卸下了不少，她连忙又添了一把火。
“你现在的身份早已不是我们当年见面时的样子了，青玄宗里应该没有人会认可我们之间的婚事吧？你这次下山，我猜也是偷偷来的，因此我到了青玄宗也未必能立刻说服他们。我很感激你，虽然我娘也确实要我来找你帮忙，但是我心里有数，如果真的碰到什么生死攸关的时刻，我死了不碍事，你却不能出事。我可不想成为你们修仙界人人唾骂的红颜祸水，遗臭万年。”
顾光霁半遮着的琥珀色瞳孔望向她虽然沾了脏污却依旧美艳的脸，以及上面让人无法忽视的不赞同和真诚，静立片刻，缓缓放开了抓着她左臂的手，视线向下，看着她依旧因为害怕被他直接扔出去而死死扣住他的手，淡淡道：“另一种方法风险极大，你确定要留下？”
一听还有转机，温萝立马点头如捣蒜，接道：“确定！另一个方法是什么？”
顾光霁平复了一下静脉之中再次沸腾汹涌起来的灵力，又是一口鲜血呕出，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声音依旧平静：“方才同南门星对战时，我隐隐有突破的迹象。如若成功，即使他再追来，带你安全回青玄宗也不成问题。”
他并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温萝心知肚明。
如果他突破失败，或者在突破的过程中就有追兵赶上来，那时的他将会毫无还击之力，而全无灵力修为的她也只可能被对方像切菜一样轻而易举地除掉。
两个人一个人都活不下来。
而且……
温萝蹙眉盯着顾光霁染血的前襟，心知他在刚刚那番对峙之中受伤不轻，此刻强行压抑因濒临突破关口而沸腾的灵力不仅十分不易，甚至还会让他或许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伤上加伤。
这样的身体状况，即使追来的不是南门星，他恐怕也很难像之前那样轻松应战，远远不像是他所说的“断后”那么简单。
但突破就不一样了，不光突破时经脉重塑便可以完全修复他之前与南门星对战时所受到的内伤，无情道给他带来的加成属性更是比现在只多不少。
只不过一般人突破境界需要几周甚至月余的闭关，饶是天才也至少需要好几天，且突破过程中一旦被打断，修为尽散是小事，要是一不小心走火入魔，那可就相当于苦修多年的成果一朝毁于一旦，且从今以后道心不稳，再也无法修炼。
沉吟片刻，温萝才回过神来自己还死死抓着顾光霁的手，连忙故作镇定地放开他，正色道：“虽然没有修炼过，但跟在我爹身边，我多少也耳濡目染了些常识。你既然是修仙界百年难遇的天才，突破失败这种事情我应该不需要考虑，那就剩下一个在你突破成功之前不能允许任何人打搅你这一条了，对吧？”
顾光霁拿起靠在一旁洞壁上的长恨，双指并拢从上至下在剑身上抚过，被他指尖触过的剑刃在光线略显昏暗的洞中渐渐发出莹白色柔和的光晕，温润光辉洒在他脸上，从温萝的角度看去，那原本淡漠锋利的侧脸在光线中竟然显出了几分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