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磕完头,目光直视皇上,道:“皇上,臣妾犯了错,特来请罪。还请皇上看在往昔的情份上,只罚叶芷,饶过鸡爪。”
她竟是为鸡爪而来。
皇上表情平静地看着她:“爱妃何错之有?”
在这种时候,他竟然称呼她为“爱妃”,叶芷头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不觉得亲切,反而有些讽刺。
她使劲挑了下眉:“皇上,臣妾与傅绪已有夫妻之实,对皇上不忠,当是死罪。”
皇上虎目圆睁,呆愣住了。
她在说什么,他这个所谓的傅绪本尊,竟然听不懂。
叶芷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臣妾犯罪,理当受到责罚。若是皇上念及往日情份,叶芷请求皇上饶过一命,让叶芷剃度出家,青灯古佛度一生。鸡爪只是奉臣妾命令办事,与他无关。若是皇上不能免了臣妾死罪,那就请皇上饶过他吧!”
叶芷说到激动处,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临来之前,她才做好决定。
皇宫不是她能待的地方,宫里人瞧不起她,大臣们小看她,她长此以往地待在宫里,有皇上的一时宠爱,尚且可以苟且偷生,若是皇上的新鲜劲过了,被那些娇嫩的鲜花给吸引了去,她在皇宫里便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能静静老死便是幸运,若是惹怒了皇后贵妃什么的,遭受酷刑而死,岂不是更惨?
料想到以后的生活,再想想傅绪和眼前的鸡爪,叶芷便觉得这皇宫她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说完,叶芷再次冲皇上磕了个头,磕完,脑袋低垂着,等待皇上的发落。
一头黑丝披散着,从皇上的角度看过去,就看到了叶芷如瀑布般的长发。
他沉默地盯着她,眼睛里翻涌着莫名的情绪。
这女人,倒底是想干什么?
他找鸡爪问询裤子的来历,是猜测着会与叶芷有关,但还是想亲耳听听鸡爪怎么说。
鸡爪这口尚未开,叶芷却披头散发地请罪来了。
这一请,不是小罪,竟是红杏出墙的大罪。
她这是宁死也不想待在宫里了?
叶芷紧张地低着头,不知命运会给她一个什么样的归宿。若是死罪,她乞求能一刀了结地那种,否则锥心刺骨地死去就太可怕了。若是侥幸能躲过一死,她情愿去寺庙里当姑子。
傅绪的死,伤透了她的心。
良久,皇上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扬声对外面喊道:“常青!”
常青推门进来,“皇上,奴才在。”
皇上声音冷凝地吩咐:“把去春山的衣服取来。”
常青愣了愣,瞧眼跪在地上的叶芷,似是明白了什么,“哎”了一声撒腿就跑。
叶芷跪得双腿有些发麻,皇上不发话,她不敢动,只有垂头静静地等着。
很快,常青取来了衣服,双手捧着送到皇上面前。
皇上背转过身,利落地脱掉龙袍,就在书桌前换上了他扮“傅绪”的那身装束,穿好后,他拿过常青手里的那块面巾,有条不紊地蒙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凌厉深邃的眼睛。
他冲常青摆了下手,常青了然,躬身退了出去。
皇上缓缓走到叶芷面前,垂头盯着这个披散着长发的女人,拧眉问道:“你因为傅绪的事情,生了朕的气?”
她派鸡爪去说了那番话,他的确是生气。满腔疼惜换来她一句“深不可测”,可他再气,没有薄待过她。
她竟然撒出弥天大谎来请罪?
那只有一种可能,她生气了!
他盯着她的发顶,问:“你是因为见不到傅绪生朕的气?还是因为真的想弃朕而去,跟所谓的傅绪在一起?”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她气从何来。
皇上不提傅绪还罢,他一提傅绪,叶芷恨意陡生,那样侠肝义胆的一个人,皇上竟然说杀就杀了,她愤然道:“皇上为何要杀了傅绪?”
她是垂头说出的这句话,皇上听后怔然,“你说什么?谁杀了谁?”
叶芷伤心欲绝,猛地抬起头:“皇上杀了……”
面前竟然站着一个蒙着面巾的男子,漆黑透亮的眼睛透着一股子熟悉感,那身黑色的衣衫,应当是傅绪穿过的不假。
叶芷嘴巴半张着,人像被什么给劈到,哑在那里。
皇上神色莫名地瞧着她。
叶芷像根木桩子一样呆愣着,白皙的脸颊上还有斑驳的泪痕。
皇上叹了口气,“你认为,普天之下,能冒死去救你的,除了你的夫婿还能有谁?”话落,他手一扯,黑色布巾徐徐掉落,露出那张清朗俊秀的面庞,“你难道就没想过,此傅绪乃彼夫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