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山应是,照吩咐将人送回到丁家花园,随即离去。
贺汉渚刚回到住所,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打电话的人是章益玖。
上午的特别会议,章益玖不在。他人也不在京师,据说是前些天他自告奋勇领命去了外地处理战后的一些事情,现在人还没回来。
两人上次的见面,还是在徐州医院。
贺汉渚握着电话坐到了沙发里,见贺妈过来,拂手示意她避让一下,随即笑着和章益玖寒暄了几句,问他事情处理得如何,什么时候回京。
章益玖随口应了几句,语气变得凝重:“烟桥,你要当心!”
贺汉渚脸上的笑容消失,没做声。
章益玖在电话里压低声:“早上将军府里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上次日本军舰出港后,莫名爆炸沉没,动静不小,我收到个消息,日本领事私会大总统,要大总统配合调查此事……”
“……当然,我不是说这事和你有关,和你肯定没关系的。我只是有点担心,你现在公开反对大总统终身制,万一大总统因此记恨你,借这个向你发难,栽赃到你头上……”
他顿了一下。
“咱们也算是朋友吧,所以我提醒下你,你最好提早有个准备……”
“多谢章兄。”
章益玖打了个哈哈。
“客气了!不过,你既然不签,以你的处事,我想你自己大概也是想好退路的。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实际的忙,你有防备就行。我还有事,先挂了。”
贺汉渚慢慢放下电话,沉思着,随手抽了支摆在客厅茶几上待客用的香烟,在手中把玩了几下,将烟贴到鼻下。
他闭目,闻着烟草的气味,一动不动,片刻后,两指一捻,猛地折断了香烟。烟草的细末从他指间纷纷坠落,他睁眼,站了起来,朝着楼上的书房快步而去。
同一时间,佟国风再入京师,探望外甥。
病房里,王太太将闲人全都打发了出去,向兄弟抱怨,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儿子之前在天城饭店遭人殴打侮辱,那个坏胚子,现在不但依然耀武扬威,自家拿人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坏胚子的老子,最近还升了官。
“我儿子去打仗,差点连命都没了!他们倒好,坐在家里,抱住曹家大腿升官发财!这叫什么世道!”
说到伤心恼恨之处,王太太气愤不已。
佟国风安慰了几句王太太,看了眼病床上的外甥,见他神色平静,目光冷淡,听他母亲唠叨这些于他而言可谓是奇耻大辱的事,竟也丝毫不为所动,心里不禁纳罕。
外甥经历了此番生死之劫,性子看着竟比从前沉稳了许多。看来当初送他上战场的决定是对的。
佟国风也感到欣慰,见王太太还在愤愤不平,一半是说给王太太,一半也是说给外甥听。
他冷哼:“别急,能屈能伸,方为丈夫。目光要长远些,别计较眼前得失。以前别人怎么欺我外甥,将来,咱们十倍百倍地要回来。”
王太太疑惑地问:“你什么意思?”
佟国风没再理会自己的姐姐,只转向慢慢扭头望过来的王庭芝,微笑道:“庭芝,瞧着吧,好戏马上就要上场了。”
第147章 (佟国风的话如同预言。第二...)
佟国风的话如同预言。
第二天, 正当舆论双方还在为改制争辩得不可开交之时,一家对改制持反对言论的报纸毫无征兆, 突然刊登了一篇和王孝坤有关的报道。
根据编者的说法,报道的内容,来自于年初在王孝坤下台之后对他做的一个访问,但当时,碍于种种原因,报纸最后放弃了刊载。而现在,碍于形势, 宁愿冒着被封报的风险, 也需要发声。
这篇报道的主题在为王孝坤鸣冤,称此前东亚药厂一案后台的罪名, 他蒙受了冤屈。
根据可靠的消息来源,药厂背后的真正靠山,应当是某个声势煊赫的家族。
这篇口气含糊、似是而非的稿件, 虽然篇幅不长,见报之后,却立刻引发了极大的关注。
到底是哪个家族, 报道没有明说,戛然而断。但,虽未指名道姓,从字里行间的描述,明眼人一看, 就很容易就能联想到所谓的“煊赫家族”指的到底是哪一家。
这下如同捅了马蜂窝。
大总统的声望虽因南北之战的胜利得到了空前的提高,但对于他谋求终身任职的意图, 社会各界本就反应不一,争论正当激烈的时候, 突然冒出如此一个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