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蜷的指节轻扯着被角,带着润意的唇瓣微张着,显出几分孩子气的稚气。睫毛长而纤密同细碎的刘海一起在少年面上落下几点阴影。
傅京墨倏然收回了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重新看回手机里存了许久的资料上。
【路松羽,父母很早离异,由母亲抚养,在七岁时母亲因癌症去世,去世日期是3月20日。】
3月20日,也就是明天。
路望鹤跟他说,他的母亲的祭日,也是明天。
长得像是巧合,习惯相似是巧合,性格相似是巧合,难道连母亲早逝,祭日在同一天都能是巧合吗?
若是路望鹤明天去祭拜的人,就是路松羽的母亲,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喜欢了十几年的人,真的像是一些灵异小说里写的那样,在身死后灵魂附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是不是意味着,上苍终于眷顾了他一回,让他在无尽的思念和懊悔以后,终于有机会可以把本来再也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全数表达。
青年微微仰着脸,下颌线条流畅漂亮,却紧绷得厉害,鬓角几乎滴下汗珠。
“傅总,车已经开到医院楼下了,随时可以出发,您……”
傅京墨半阖着眸子,死死地攥着手,心底一遍遍重复着。
这不是梦。
这不要是梦。
第二日凌晨四点半,路望鹤轻手轻脚地起身,把折叠床放好,发现昨夜口口声声说自己有文件要处理,不睡觉的青年斜靠在病床上,双目紧阖,应是睡熟了。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把手里还带着热度的被子给傅京墨轻轻盖上,去卫生间简单地洗漱后,便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少年没注意到,自己刚走出病房的门,傅京墨就睁开了眸子,面上毫无一夜未睡的疲倦之色,浅色的眼瞳映着尚且昏暗的天幕,却像是照进了星光。
“傅总,路先生已经出门了,就在医院正门处,似乎在打车。”
“好,我马上下来。”
第22章
“师傅,去东郊公墓,中途有香烛店的话麻烦您停靠一下。”
“好嘞。”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上车的少年,不由有些唏嘘,小小年纪一个人去公墓祭奠,八成是失去了父母。
路望鹤戴着口罩,刷着手机里的消息。
穿越前他工作很忙,时常因为工作原因没有办法在母亲的祭日那天去墓地祭拜,现下劫后余生,母亲的墓地又在附近的郊区,他便想趁着这个机会过去看看。
少年戴着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几乎挡住了大半张脸。
他没有注意到凌晨空旷的公路上,后方大约五十米的距离一直有一辆黑色的大众不远不近地跟着,随着他拐向了偏僻的山路,朝着东郊公墓的方向驶去……
“傅总,路先生好像真的是往东郊公墓的方向去的。”助理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拿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青年。
几乎一夜未睡的青年一身西装依旧打理得一丝不苟,凤眸爬着几根血丝,却丝毫不显疲倦之色,似乎随时可以进会议室去主持公司会议。
“跟着吧。”
助理开大了马力:“傅总,若是路先生去祭拜的人当真是路松羽的母亲,您……”
傅京墨按了按眉心,嗓音冷沉:“你是想跟我说,鬼神之说不可信对吧?”
不论是死后重生,还是灵魂附体,都像是只有小说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我是怕路先生他知道您喜欢的人是路松羽,故意安排这一切。”
“路松羽母亲的祭日,连霍渊都没有查出来,他一个自小父母双亡,身负赌债的人,怎么可能有办法查得到?”
“更何况,我已经跟霍家的人讲明了我知道路望鹤假扮霍渊嫁过来的事情,霍家不是傻子,没有必要欺瞒我关于路望鹤的消息。”
“这个小赌鬼,在到我身边以后性格大改,很多习惯也变得不同了,我……”
傅京墨嗓音一顿,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死死攥成了拳。
“我更愿意相信他就是路松羽。”
车在东郊公墓外停下。
阳春三月,江南一带已经进入了梅雨时节,阴暗的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将整个建在半山腰的公墓都染上了一层灰翳的薄雾。
路望鹤下了车,扑面冰凉的雨丝让少年猛地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先护好了手中刚买的香烛。
他离开医院的时候还没有下雨,自然也就没带伞出门,只能祈祷雨不要下得太大,以免香烛没点燃就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