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几场审讯下来,事情都跟楚子渊预料的差不多,杨万励私吞的修河款和赈灾款,都是经过楚敏苏在各州城的生意铺子洗白出去,最后入了自己的口袋。
杨万励战战兢兢地吐出一切时,楚子渊特地让楚敏苏在一旁观听。
只是他的嘴里塞了抹布,尽管满目怒瞪,却也阻止不了,双眸像粹毒的蛇信般死死盯着楚子渊,发出不甘的呜咽声。
楚子渊悠然一笑,“既然他想说话,便成全他,毕竟咱们这也不是用酷刑屈打成招。”
听到酷刑二字,杨万励肥胖的身躯又是一抖。
抹布被取下,楚敏苏当即啐了一口唾沫,愤恨嚷嚷:“楚子渊!你残害同胞,祖父不会放过你的!你敢动爷,爷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楚子渊像是听到了极有趣的笑话,淡淡勾唇,“楚家和你楚敏苏,你觉得,孰轻孰重?”
楚敏苏一愣,一直绷着的心弦彻底断了,愤然挣脱开两旁钳制的人,扑上前就要厮打楚子渊。
只是还未靠近楚子渊半步,便被小武当胸一脚给踹了回去。
楚子渊一派闲时的拍了拍衣衫,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光森然,“我本无兴趣对你赶尽杀绝,可你不该动救命的赈灾款,更不该动江杏。”
楚敏苏像蝼蚁般被摁在地上,嘴里的骂声还未出口,便又被抹布堵住了嘴。
恰逢此时外头轰隆一声响起一道惊雷,泼天雨声哗啦啦响起。
楚子渊的眉心随着那道惊雷微微一跳,扬手吩咐侍从将杨万励和楚敏苏押回狱中。
不一会儿,便有侍从自外头进来,递上手中书信。
“大人,飞鸽传书。”
大皇子在御前风光,二皇子裴睿这些年也没闲着,在各州城都设有暗哨培养势力,但凡朝中有任何风声,他都会命人传书给楚子渊。
楚子渊摊开书信看了眼,一目十行,神色却未变,像是意料之中般。
“今日早朝,他亲自上了请罪书。”
小武站在他的身侧,闻言细想了片刻,便知这位“他”,是指楚相爷。
“他们的消息还真快。”
不过那日那般大张旗鼓地包围杨府,消息走漏也在楚子渊的意料之中。
楚子渊眉梢微顿,“只是可惜了背后的大鱼还没挖出来。”
小武微微惊讶,“大人是怀疑,杨万励并非背后主谋?”
“以他的本事,不足以支起这么大的摊子,背后之人必定是个只手遮天的人物。”
小武沉思道:“只是咱们这么大的动静,只怕背后之人早有防备了。”
楚子渊不急不缓一笑,像是对一切都了然于心。
“是狐狸总会露出马脚,不急,圣上派了石榆前来押解楚敏苏与杨万励,届时你安排咱们的人暗中随行。”
石榆是楚子渊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便是前世也是担忧他的性命才入了敌人的陷阱坠崖而亡。
这一世没有历经战乱,石榆便安稳地从科举考入朝堂,现任大理寺少卿一职。
“大人是不相信石少卿?”小武问道。
楚子渊摇摇头,“并非是不信任他,而是不信任他身边之人,杨万励必须留下活口,至于楚敏苏──”楚子渊勾唇嗤笑,“要是真有人想取他的命,便由他去。”
最后那四个字楚子渊说得极为嘲讽,恨不得现在就有人冲进县衙大狱要了楚敏苏的命。
小武自然知道缘由,楚敏苏三番两次招惹江杏,要不是江杏无甚大碍,加之看在那点仅有的血缘上,只怕早就被楚子渊一剑解决了。
“新任的河道总督人选还未定,圣上要我暂代,近日暴雨不减,务必让人多加巡视──”
楚子渊的话音刚落,县令林志便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急得满面通红说道:“楚大人不好了!东照河要决堤了!!”
东照河是城外最大的一条河流,一旦决堤,挡不住上游的水,其威力能将整座城池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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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雷霹雳彻响,狂风暴雨交加。
江杏站在檐下望着黑漆漆的天,心口一直砰砰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是明日就会有人来帮她迁至新铺子,她本该很高兴的。
可眼下她的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正这时,外头忽然传来沉重的击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