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头撞在木板上,咚的一声,又像是习以为常地慢慢爬了起来。
方展和江宴升的脸色瞬间变了。
老板听到动静忙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见状将男孩向后拉了一下,用身体挡住了,又朝他们三人笑,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江宴升走下最后一步台阶,在被忽视的女孩面前蹲下,又用手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半蹲着与她平视,
“头疼吗?”
女孩害怕的向后退了两步,露在外面的手努力往已经露短的衣服里缩着,摇了摇头,不吭声。
江宴升从口袋中套出皮夹,指尖在一百元的纸币上一顿,掏出了一张五十的,递到了女孩面前,笑道:
“诺,自己拿着买点好吃的。”
一直在老板身后挣扎的男孩挣脱出来,上手欲抢,
“果真是小……”
江宴升早有预备的抓住了他的手,顺便一扯,将他两只手束在一起用一只手按住了,
“和你妹妹道歉。”
“她才不是我妹妹,就是小婊/子,小婊/子,你撒开我——爸!!”
男孩像个泥鳅一样摊在地上使劲挣着,老板的两眼像是要喷出火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们乡下人好欺负,一个大男人和小孩计较什么。”
男孩被扯得急了,一张嘴就想咬在他手上,江宴升松开了手,又把人绊倒用腿压住了。
手里的钱扔在地上,
“和你妹妹道歉,我就把钱给你。”
男孩干嚎着,江宴升又慢悠悠地抽出一张红色的扔到了地上。
一张,两张,三张……
老板的眼睛从儿子身上也跟着移开了。
一直到第七张的时候,江宴升作势要将散落的钱收起来,
“不道歉就算了。”
男孩察觉到父亲没有帮他的意思,干嚎声渐渐小了下来,虽然还叫着,眼里却是一点泪都没有。
老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摔倒的小女孩,不情不愿地道:
“东东,道歉!”
男孩又要开嚎,却被自己的父亲轻踹了一下,叫声戛然而止,这回是真的哭出来了,像很害怕父亲一样,抽噎着,
“我错了。”
“说,妹妹我以后不会再骂你了。”
“妹妹我不会再骂你了,”
“要是我再骂你,以后就永远尿裤子,娶不到媳妇,生不出儿子。”
小男孩根本不懂媳妇和生儿子是什么意思,这话江宴升却是盯着老板说的。
一直沉默的方展听到小男孩磕磕巴巴地又重复了一遍,这才出声叫了停,
“江宴升,该走了。”
江宴升松开压着男孩的腿,想伸手揉揉小女孩的头,嘱咐几句。
手伸到一半要碰到时,看到女孩浑身一颤地模样又停了。
最后半跪着,用手在她头上轻拍了两下,站起了身。
王嫣站在方展身后,一脸兴奋,要不是顾忌老板在身边,大概能直接吹一波彩虹屁。
雨还在下着,方展撑起一把黑伞迈出了木门,前脚刚落到地上,另一个人就地挤了进来。
方展瞥了他一眼,
“你的伞呢?”
“坏了。”
掷地有声,说得坦荡。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江宴升能闻到旁边人身上传来的清冷松香,好像方展的每一件衣服上都是这个味道。
他私心里觉得这个香味与方展的性格并不相符,但转头见他清清冷冷的侧脸,又觉得有趣。
这个人表现出来的总和内里不太相同。
看似随和无害,实际杀伐果断难伺候的很。
江宴升的目光直白又不收敛,方展沉吟片刻,打破了两人间的安静,
“那个女孩的手腕上有瘀痕,你今天逼着老板儿子道了歉,以后也顾不上她,没准还会让老板更生气,对她对我们都不好。”
这种家事如果不是当事人自己反抗或者醒悟,外人很难插手。
江宴升道:
“那你怎么不阻止我?”
为什么不阻止?
自然是他心里也觉得憋气。
江宴升似知道他的想法,靠他更近了些,手试探的握在伞把上面,也顺势握住了他的手。
然而方展并没惯着他。
突然失去控制力的伞被风吹的歪到了一遍,积攒在伞面的雨水成了流地顺着伞骨落下来,劈头盖脸地浇到了江宴升的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