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皆知阿父将我封在青州,我若是迁往菩阳,动静太大了。”谢青鹤说。
上官时宜不再劝说:“我给单煦罡写信,叫他拨些兵马给你。”
以陈起与单煦罡的亲近关系,这还真是陈起干得出来的事。
谢青鹤也没反对:“多谢阿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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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箭快马回相州迎接詹玄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青州。
没有人猜到父子俩的真正意图。
白芝凤也挺意外,他歪在榻上暗暗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符合郎主的心意?否则,郎主为何要千里迢迢召回詹玄机?他确实曾任詹玄机的副手,可已经坐上了东楼幕僚的第一把交椅,哪可能再波澜不惊地退下来?
不少与白芝凤交好的幕僚都纷纷赶来,要与他商讨“对策”。
白芝凤只管招待酒水,笑道:“没有的事。”
正热闹的时候,就接到了紫央宫的传召:“家主请白先生说话。”
白芝凤吩咐下人招待好前来找他的好友同门,独自乘车进宫谒见。有了上回上官时宜招待沈俣的经历,谢青鹤这回也不在正殿作陪,独留上官时宜独自笼络白芝凤。
分明师徒俩都属意詹玄机留青州主持中枢,上官时宜对白芝凤还要假惺惺地说漂亮话:“我身边左右离不得仙瑞,军事民务,但凡有不得其解的地方,总要求教先生。或走或留,都是依依不舍。”
白芝凤也不至于蠢到问,既然都离不开我,为何不一切照旧?
此前陈起就是文武两套班子,全都跟着他满天下跑。最开始大本营在相州,此后挪到了菩阳,也曾经很短暂地留在了恕州。天京河大败之后,又从恕州撤回了菩阳。
现在陈起突然要拆分文武,白芝凤死也想不到是因为上官时宜懒得处理民务。
在他看来,这事不是没道理。
当初陈起宣布在青州休年假,把幕僚们全丢在了菩阳,这才会闹出新天子暴毙之后,白芝凤带着人从菩阳撵到青州追得屁滚尿流的惨事。
这也不是陈起或是白芝凤脑袋有包,没有危机感,就敢随便分在两地休假。
除了陈家,天下没有任何兵马能在冬天开战。士兵们多半没有御寒的棉衣,辎重也跟不上。只要陈起自己没有兴兵的计划,寒冬腊月就不会开战。何况,是陈起任性不肯留在菩阳坐纛,非要跑到青州看老婆孩子,幕僚们的家多半都搬到了菩阳,当然就顺势留在菩阳等着开春再干活儿。
偏偏就闹出个秦廷新天子暴毙的事来,没能马上出现在陈起身边,白芝凤就得自认理亏。
“郎主言重。某承郎主厚爱青眼,先治民事,再随军务,二者皆略有所得。或走或留,只凭郎主差遣,某必悉心专注,万死不辞。”白芝凤心里有盘算,继续随军得其名,留青州主持中枢得其实,但是,若随军攻下王都,还有一份巨大的荣耀功劳等着。不管是走是留,其实都不亏。
上官时宜居然还考虑了片刻,搭住白芝凤的肩膀,认真恳切地说:“玄机他在相州遇刺伤了身子,来往奔波只怕折腾不起。仙瑞,你年轻,还能马背上来回。我就狠心些偏劳你啦。”
白芝凤瞬间想起前些天被颠散架的痛苦滋味,苦笑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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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玄机轻骑快马赶到青州时,上官时宜已经带着白芝凤等人去了景州。
一部分东楼幕僚,如王督、褚瑷等人,留在青州,已经在谢青鹤的指点下,开始了他们的中枢参事生涯。给詹玄机接风时,这批前幕僚现参事都是表情古怪,言辞吞吐,笑容暧昧。
詹玄机接了信就往青州赶,送信的陈箭一问三不知,他在路上才渐渐了解到自己的处境。
现在被白芝凤留在青州的幕僚们全都古古怪怪,詹玄机也不禁心生困惑。
他与孙羡交好,趁空找来孙羡询问:“为何都是这副模样?”
孙羡张嘴先叹了口气,摇头说:“想是比照从前,期盼落空,又实在说不出口吧。”
“倾君!”詹玄机催促了一句。
孙羡左右看了一眼,詹玄机是今日接风宴的主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詹玄机身上,二人要背身说话,故意找了个更衣的借口躲在别室说话。这时候外边有詹玄机的下人守着,十分安全。
詹玄机立刻意识到,这事八成和小郎君有关。
孙羡才说道:“郎主在青州筹建‘中枢’,从随军幕僚中抽选‘参事’,统管地方民务,大家都琢磨着,这不就是门下中书尚书合而为一的衙门么?何等举足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