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谢青鹤咬到什么“新奇”的东西,伏传都会给他解释,这个是椅子,这个是烛台,这个是花瓶,它是什么东西做的,有什么用,能不能吃,好不好吃……但是,今天的东西,实在没法儿说。
谢青鹤似乎很耐心,帮他把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将手里的东西举起,碰了一下。
这是他啃茶杯的时候,伏传教他的动作。
分享,碰杯,开心!
伏传:“……”救命!谁来救救我!
无论如何,这么疯狂的东西绝不能留在胎光大师兄手里,万一不小心被人撞见了,这是能让寒江剑派羞愧三千年的重大事件。若是幽精和爽灵大师兄知道此事,也必要责怪我没保护好他!
伏传只能挨着谢青鹤软磨硬泡:“都给我好不好啊?大师兄,大师兄……”
谢青鹤被他缠得很痛苦,似乎就有些不喜欢他了。
“我给大师兄做汤圆吃。”伏传哄道。
谢青鹤早已过了需求人间烟火的境界,他之所以保持着为人的习惯,要吃饭、睡觉、洗澡,是因为他对人间道的追求,对为人生活的向往——这部分感情在幽精,理智在爽灵,都与胎光无关。
本质上来说,谢青鹤对七情六欲都没有“需求”,胎光更不会贪图口腹之欲。
伏传用谢青鹤爱吃的“汤圆”做交换,根本无法打动他。
“大师兄……”伏传继续缠着。
谢青鹤终于不高兴了,指了指门口,要他出去。
“给我。”伏传伸手去取。
谢青鹤愤怒地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以他的手劲儿,玉雕的奇怪物件瞬间碎成渣。
碎片四处飞溅,没有伤着伏传,反倒是顺着谢青鹤的脸颊擦过去,顿时就是一道不深的血痕。
谢青鹤也没觉得很疼,他修为极深,感知敏锐,马上就察觉到脸上非同寻常的知觉,试图用舌头去舔自己的伤口,发现舔不到之后,方才改用手心去碰触,对此深为惊奇。
——连生气这件事都忘了。
伏传没想到他气性这么大,哪怕只是一道很浅的红印儿,还是心疼得不行:“我看看……”
谢青鹤突然拦住他。
伏传心下一跳,真就生气了?
哪晓得谢青鹤低头看的是地上的碎渣,用脚把碎玉糊了糊,也没能弄得很干净,他就往前一步把伏传抱了起来,一直走到里间才把伏传放在榻上。
伏传满心都是甜蜜:“大师兄是担心扎着我的脚吗?我穿了鞋子的。”
谢青鹤默默在他身边坐下,开始掏东西。
玉质四件,木质二件,除此之外,还有谢青鹤认为比较相似的玉捶三把,金轮一支,蜡烛十根,香膏八捆,封在油纸里的制钱八十串……林林总总,榻上摆不下,地上也丢了一堆。
掏完之后,谢青鹤示意——都给你。
然而,伏传实在是太了解谢青鹤了。他很感动地看着满地物件,再看看谢青鹤:“还有吗?”
谢青鹤果然不大高兴,阴着脸,揣着手,幽幽与他对视。
“又不能吃。也不好玩。”伏传不肯让步,“就不能全都给我吗?”
谢青鹤偏过头去。
“等你以后‘懂事’了,全都还给你。说话算话。”伏传伸出一根手指,要与谢青鹤拉钩,“到时候大师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保证都听大师兄的吩咐。”
谢青鹤对此毫不心动,他根本听不懂伏传在承诺什么。
只是,伏传说话的时候特别乖,那种特殊的口吻让谢青鹤莫名觉得心软,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是他学得最快、懂得最早的一种感情。每次伏传露出那种好看的神情,用那种虔诚的目光望着他,听着伏传温软的声音,谢青鹤心中就会有一种很难理解、也无法驯服的悸动。
这种悸动会让谢青鹤违背自己的本能,去做一些取悦伏传的事情。
——他甚至不知道“取悦”是什么意思,就已经学会了取舍。
沉默片刻之后,谢青鹤把最后一根放在锦盒里的角先生取了出来,放在了伏传手里。
“我就知道大师兄对我最好了!”伏传可劲儿哄着他心目中只有一岁半的谢青鹤,一边把真正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打包收起来,准备收藏到绝对不会被发现的秘密位置,一边搂着谢青鹤亲了亲。
谢青鹤突然坐在他膝上,压住了他一条腿,捏住了他的后颈,似乎想吻他。
这几个月来,伏传只亲过谢青鹤的脸颊,从来没有咬过嘴。实在不好意思去挑逗没有感情和记忆的胎光。这时候突然被压在坐榻上,他心跳了一下,近在咫尺的熟悉气息瞬间就让身体进入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