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发生了太多奇怪事情,仆妇们翻出这些东西也不敢轻易经手,女管家直说要上禀夫人处置。
黎夫人更是目瞪口呆,高呼冤枉,哭哭啼啼地非要跟着女管家一起到郎主夫人跟前分辩。
詹玄机几次遇刺,谁都不敢冒险让黎夫人再近前,万一她狗急跳墙又谋刺郎主呢?于是男管家吩咐卫士把黎夫人和她的使女们都围了起来,女管家则一路狂奔着回去禀报详情。
陈氏隐约听了一耳朵,感觉黎夫人好像不是奸细,听报后没有马上跳脚,只看詹玄机吩咐。
“把那些东西都抬了来,让阿黎也过来。”詹玄机吩咐说。
没多久,谢青鹤就听见了女子的哭泣声,先是几个卫士抬着箱子进来,将箱笼打开,仿佛是用被单裹着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小东西,伏传马上就跳下榻,近前查看。紧接着上午才见过不久的黎夫人走了进来,见面就往陈氏跟前扑:“阿舍姐姐呜呜呜……”
陈氏唬了一跳,上午杯子里蹦出几条蛇的阴影犹在,慌忙退了一步,说:“你别动!”
黎夫人万万没想到一向慈爱的主母会拒绝自己,委屈地掏出手帕抹了抹泪,哽咽道:“主母,那不是妾的东西!妾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在房梁上……”
詹玄机说:“从你屋子里抄出来的东西,也未必就是你的东西。”
黎夫人闻言狂喜,抬头发现是陈氏就坐在詹玄机身边,她也不敢当着陈氏的面太过张狂得意,只得把那点狂喜都憋了回去,默默地抹了把泪,楚楚可怜。
陈氏琢磨着丈夫这句话的意思,说:“那是有人把东西放在她屋内,栽赃给她?”
“阿姜在附近么?”詹玄机问。
马上就有仆妇将小姜夫人请了进来,她进门时,伏传正拿着三头六臂的小娃娃上下翻看,她往旁边避了避,方才上前见礼:“郎主,夫人。”
“阿黎屋内也多了些她不认识的东西。你看看,或许是凉姑的东西?”詹玄机突然说。
小姜夫人只看了一眼,那三头六臂的小娃娃半点不可爱,满脸狰狞凶恶,见之使人生厌,她又将脑袋偏了回来,说:“若是风雅可爱的玩意儿,凉姑偶尔把玩,妾还能见上一两回。这样可怕的东西,纵然是凉姑的物件,她又哪里敢拿出来见人?”
陈氏觉得她说得对:“是这个道理。”
“你们或许还不知道,中午总有两波刺客,第一波刺客已经死了,第二波刺客还活着。她是没机会与凉姑对质,说不得她能认识这箱子东西。”詹玄机说。
黎夫人与小姜夫人并排跪在一起,两人的反应都很直接,黎夫人惊讶之余有一丝担心,小姜夫人则微微蹙眉。对于刺客存活这件事,她俩都不大高兴。
谢青鹤早就知道了正确答案,见状也只是慢慢捂住了夹在棉衣里的手炉。
“去把刺客带来。”詹玄机吩咐。
黎夫人等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夫主,刺客哪有纯良之人?栽赃妾的说不得就与刺客是一伙人,叫刺客来指认,岂不是要跟着栽赃妾的贼人一起冤杀了妾?”
陈氏怒道:“你就这么心虚么?”
黎夫人被她骂哭:“妾是害怕呜呜……”
陈氏见她哭得可怜,又忍不住说:“你若不是奸细,就不必担心被陷害!郎主是何等样人,叫你冤死在这点儿阴私手段下,他还怎么辅佐郎主主持相州?……这么多人,你可别哭了吧!”
众目睽睽之下,就看见黎夫人呜呜呜地凑近陈氏裙边,抱住她的腿:“呜呜呜……”
陈氏又羞又气,似是想抬手捶她一下,到底还是轻轻放下给她擦了眼泪:“你羞不羞?我两个侄儿都在跟前,哎呀,你可别哭了!叫孩子们笑话!”
妻妾之间闹成这样,詹玄机也有些不自在,偏头假装这一幕根本不存在。
谢青鹤与伏传则自动调了角度,谢青鹤低头看手炉棉衣上的花纹,伏传则专心看箱子里所有东西的来历,他会溯灵真诀这事,只有谢青鹤清楚。
小姜夫人跪在地上胸有成竹。箱子里的所有东西,确实与她毫无关系,皆是凉姑所有。
女刺客是被抬进来的。
她被詹仇带进别室询问时,就已经被剥光了所有衣物,之所以避往别室“讯问”,就是害怕凶残血光惹得贵人心惊。她再次被抬进来时,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衫,很快就被鲜血濡湿,修长的手指与脚尖更是不住滴滴答答淌出鲜血。
陈氏这样怕蛇的妇人,看见奸细刺客的惨状,却没有半点惊讶害怕,目光非常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