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弱反派后_作者:木漏日(284)

  昨日刚和身兼太子太傅的赵煊一同考察他的学究,再给他布置了一篇论法心得,他今日一整日都埋头在他的东宫里没出来过,十分刻苦地钻研着。

  生怕惹了谁失望似的。

  看来,果真是前世沟通不畅。

  多好一孩子。

  这三年来,江晏迟对他简直似父亲一般孝顺,什么好东西都往他府邸塞其实也根本用不着。

  但也多亏了他的悉心照看,还没事带着楚歇去郊外,教他拉弓,骑射。这么些年来,他的身子比上一世要好很多。

  至少当初几乎碰不得的酒,如今还是能受得住小酌几口。

  他真是太想念这醉醺醺的畅快感了。

  楚歇端起酒杯,与那祁岁再碰一碰。

  祁岁多喝了几口,便又喋喋不休地指点起来,“故而,如我前年殿试所书,我朝律法的确过于严苛,尤其是各州府还残余着私规,量刑以籍分,这算什么……历朝历代,可没有这样的先河。虽说大魏当年的确是一统了南北,诸多地域言语不通习俗各异,可开国至今已逾百年,边境各州府郡县早就该废除私律……”

  知道。

  你就是想宽一宽律法,平衡各郡县间的刑罚差异。

  这些江晏迟登基后十年,哦不,差不多六七年就能推行的。

  倒也不必壮志未酬,说得好像这辈子都无望完成似的。

  楚歇心底清楚得很,但还是顺着他说话:“所言有理啊,甚是有理。我一贯来觉得阿岁是个有才能的,将来有机会,你一定会一展抱负,造福万民。来,干了。”

  将桃花酒再温好,斟满了,二人举杯点头,扬脖喝尽。

  “痛快!”祁岁砸吧着嘴,眼底微醺,看着楚歇那比手中酒更有桃花色的面容,笑然道,“怨不得当年赵煊非得寻你当伴读,唉,你若不是个净了身的……”

  楚歇眉头微挑,见他话说一半又像怕触及人的伤心事收了回去,爽朗地笑了,“又当如何?”

  “你定也是个状元!”

  祁岁说来说去也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又有些自傲,脱口而出这么一句,再抬手拿起酒壶再温上。

  “状元有什么好,我倒更乐意当这掌印。”

  “为何。”

  楚歇指腹摩挲着酒杯的边缘,桃花酒的香甜的气息慢慢被小火煮得散开,香气逼人。

  “天子近侍,掌印掌印,掌的,可不止一方玉印。”楚歇手放在酒壶上摸了下,“诶,刚好。”

  “眼下陛下病重,可太子殿下迟早有一日是要掌权的。”祁岁说话间,看着手中的杯盏一点点被倒满,酒面上渐渐平静,印着他深沉的面容,“我们这位殿下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温软了些,总觉得不够刚强。”

  说完又叹口气,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呵,性子温软。

  楚歇默默地倒满了,附和道:“嗯,是温软。”也不知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温软些好,比刚强好多了。”

  “倒不是说不好,就是啊,没什么主意,也不大有见地,跨过了年,便也算十七了,陛下也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唉,难为楚大人耳聪目明地替他打算着,如今朝上也还算安稳。”祁岁摇摇头,抬手招呼外头人再上一小坛酒,楚歇却冲着那酒楼小厮摆手退了。

  醉酒伤身,小酌即可。

  小厮得了意思刚退出去,竹门再一次被拉开。

  祁岁有些不满了,“不是说了算了吗。”

  没得到回答,抬眸一瞧吓了一大跳。

  来人正是那“过于温软”的太子殿下。

  他正抱着一卷竹筒,里头应当是装着几张宣纸,先是扫了一眼背对着门的祁岁,然后才将目光悠悠转向侧对着自己的楚歇:“楚哥哥……”

  叮地一声,楚歇将手中杯盏置于桌案:“殿下,我说过很多遍了,叫我楚大人。”

  “楚大人。”太子挤了进来,不忘将门关上,将手中竹筒扬起,“我写好了,去你府里寻不到你,才知道你是出来喝酒了。”

  挤在祁岁的左边,正将二人挡住。

  也不寻坐垫了,直接坐下了,又看着案上正温着的酒:“楚大人既喜欢酒,为何不教人买了些回府里喝。”

  还用问。

  回府里,酒还没喝着,就会被桃厘唠叨得耳朵起茧。

  楚歇未答,只看着他手中竹筒:“写好了?”

  太子点头,正要将竹筒打开,楚歇却摁着他的手。太子眼皮稍稍一掀,正抬眼看他,却见他慢条斯理地将竹筒掉转了个方向,朝着祁岁:“给你祁大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