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祈又开始将中药捣好,包在一块素帛中拧出药汁,滴入水中。再以帕子沾着那药水点点给楚歇擦背上的伤口。
这一碰便了不得,楚歇登时迷迷糊糊地挣扎起来,管事像是早有预料立刻要上前摁着他的脚,江晏迟却先替了上去。
楚歇的脚踝也很细。
他整个人看着颀长,可其实往怀里一抱,轻得像一团棉花。
人发着热,连脚脖子都透着淡淡的粉,握在手里像块触手生温的白玉。
刚刚有了些绮想,猛地听到那人呼吸重了,脚上无意识地蹬了下腿,江晏迟不敢握得太紧怕抓伤他,一下竟被他轻轻踹了一脚。
那一脚踹在他腿上,像是挠痒似的。
是在敷药了。
怕不是蛰的疼。
楚歇的额角沁出了冷汗,发丝紧紧地贴着,人还是没醒来,可呼吸已经乱了。
偶尔还漏出两声痛苦的喘声。
待到纱布再一层层缠上。江晏迟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只是下颚绷得很紧。
到了寅时末,雨水还未停,天微亮。
那滚烫的热度在半个时辰前达到最高,人都烧的迷糊了。这一场病来势汹汹,朱祈不停拿酒给他擦拭消着温。
“不大好,不大好。”
朱祈脸色变了,见人久烧不褪,心里想着大概是雨水感染,也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知是内因还是外因,总归眼下这么烧下去定是不行。
兴许,这人便过不去这坎儿了。
偏是此时,管事来说荣国公府的人去大理寺跪了一片,鸣冤诉恨,矛头直指掌印楚歇。
这样下去不妙。
别这人还没醒,先给挪去了大理寺审问。
江晏迟只思忖片刻,便决定将楚歇带往东宫。晨起的风很是潮湿,吹得人心里发冷。
这一次用厚厚的毯子将人里里外外裹了三层,团成一大只抱在怀里钻进马车里,轻轻地坐下,确保不碰伤他身上的伤口。
消息压得很死,许纯牧也是到了凌晨听这些动静才知道楚歇出事了,听着那些丫头们一边烧那几件血衣嘀嘀咕咕着,顿时整个人踉跄两步。
马车将动,一抽鞭子马儿却不走。
江晏迟听到马车外许纯牧的声音:“殿下要将他交给谁,刑部,还是大理寺?”
许纯牧固执地板着那马车轮子,也没顾上手心一片淤泥:“殿下。您借此事削了楚歇的职吧,别治他死罪。我,我可以带他去北境,我替殿下看着他……今后半生再不入西京,您就当他流放了,可好。”
“许氏说话向来算数。殿下,我不会欺您,我……”
江晏迟长睫微动,薄唇微抿。
雨又下大了,天色渐明。
府门外的侍从给小侯爷打了把伞,劝道,“小侯爷,殿下这是要带楚掌印进宫治病呢。”
许纯牧挣不过,又来不得硬的,只得道。
“殿下……救您的不是我,是他。殿下……他虽害您,可对您也有救命之恩!您不能杀他。”
江晏迟眼底光芒再偏转,隔着层帘子仿佛能看到外头的许纯牧。
喉头一紧,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许纯牧竟什么都知道。
到头来,只有他什么也不知道。
若不答,怕是这位小侯爷不会撒手。江晏迟幽幽地松了口:“你放心,我不杀他。”
“我会救他。”
马车渐渐往前。在青石板路上压出一道水印。
***
楚歇再次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都拆卸一般地疼过。
刚有些意识,第一件事就打开系统。
“呜呜呜,宿主,您终于醒了……我差点以为您要病死了……”
昏过去前的记忆逐渐回来,楚歇神志恢复清明,立刻问:“陈莲洲死了吗?剧情完成度多少了?”
“死了,剧情完成度80%了……”
楚歇大喜,扫视一眼屋内,立刻忍着疼撑着身子下了床榻,摸着桌案上那一把削水果的小刀就要插进胸口。
“啊啊宿主慢着!别死别死!楚,楚歇人设贴合度降到43%了……”
手生生刹住。
什么。
多少。
“什么时候降的?!”楚歇大惊。
“就,就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宿主,您可千万别死,现在不能死……我觉得小太子有些不对劲,他是不是怀疑救他的认识你……如果他坐实了猜想,两个人设都要一起崩了啊怎么办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