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练地伸手去摸肌肉男的腰带,手腕一翻就向下伸进了口袋,从那里摸出一个烟盒。
抖出一根烟夹在指尖,男生见肌肉男还在看自己,不由挑眉。
“怎么,还不信我?”
他那只搭着人的手顺势就向上滑进了对方背心里,声音软下来。
“老头早就死了,我叫过爸爸的人,只有你……”
田文龙彻底僵住了。
他直愣愣地看着两人,又努力眨眼去看门牌,甚至都想把怀里揣着的地址纸条拿出来再看一眼。
“不不,我儿子就住在这儿……”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慌忙间还看向了肌肉男,“可能,可能你才是我儿子……”
男生冷笑,靠在肌肉男怀里。
“你这人怎么回事,见人就喊儿子?这习惯不太好吧?”
他挑挑眉:“你怎么不见人就喊爷爷呢?”
田文龙气得脸发紫,抖着手想去指人鼻子,结果手还没抬起来,自己的鼻子就直接被揍歪了。
“啊——!!!”
鬼哭狼嚎的惨叫充斥整栋小楼,不用细听都能清楚有多惨烈。
只有一墙之隔的隔壁听得最为真切,侧坐在窗台上的柏夜息垂眼望着窗外,在痛哭流涕的背景声中,点燃了指尖的烟。
夜色昏暗,室内没有开灯,只有窗边一点暗红色的星火明明灭灭地亮着。
烟前的一缕白雾袅袅升起,笼住男生冷漠的侧影。
却没能将那冷硬的轮廓缓和半分。
门外的哭号变成口齿不清的求饶,“爷爷”和“爹”叫得混作一团,分辨不明。
柏夜息垂眼。
只觉得索然寡味。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如此。
肮脏,恶意,了无生趣。
屋外有汽车开过,连续的喇叭声和惨叫声混在一起,更显刺耳。
车灯划过窗框,一闪而过的光映亮了窗边的一个纸杯。
纸杯上方还缀着一道细弱的剪影。
柏夜息目光一顿。
他伸手,拿过了那个纸杯。
纸杯里填了土,之前种下的种子原本一直毫无动静,却不知在何时悄悄长出了一棵幼苗,顶端还伶仃地生出了两片嫩而细弱的绿叶。
那是柠檬草。
柏夜息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把烟头按在了砖砌的窗框上。
窗旁不远处是个壁橱,房东留下的少有的几件家具之一,柏夜息用脚尖挑开橱门,将纸杯放了进去。
封闭的环境,比起夜晚的窗台,提升的温度聊胜于无。
放好纸杯,柏夜息推开窗户,单膝跨在窗台,脚尖一点,翻身直接向外跃了下去。
三层楼的高度,柏夜息踩着墙外凸起平稳落地。
背后,已经明显虚弱下来的惨叫声仍在时不时拔高,惊起一片夜幕下的飞鸟。
柏夜息抬手,拉起兜帽,俊冷的面容隐没在阴影里,漫步朝外走去。
他终于不再漫无目的,少见地有了新的盘算。
去练练钢琴吧。
柏夜息想。
毕竟已经二十多年没碰过了。
要去做琴伴。
不好太手生。
第7章 007
为了时清柠上学的事,时家特地准备了一场家庭会议。
会议安排得格外郑重,预计还要全员出席。
时清柠见过了妈妈和哥哥,但还没见过时爸爸,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海城首富。
时妈妈说爸爸最近在燕城出差,没能赶回来,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议。
这次家庭会议爸爸也只能在线上出席,妈妈还特意提前和时清柠告罪,说请他不要生气。
时清柠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清楚这种地位的人会有多忙碌。
他之前搜新闻时也看到过不少这位时首富的消息,作为一家之主,时父的行程比大儿子更加繁忙。
而且大儿子的性格似乎也随了他,两人如出一辙地寡言严肃。
一家两个大冰块?时清柠想。那开家庭会议的时候要怎么进行?
只有妈妈自己说话吗?
时清柠原本做好了准备要去现场旁观,他很好奇冰山们的日常。
但等会议召开时,时清柠却错过了,没能参与。
因为睡过了头。
术后身体需要慢慢痊愈,医生原本就叮嘱过要让小少爷多休息,所以家里人就直接没有把时清柠叫起来。
但只有时清柠清楚,他的睡眠时间虽久,过程却并不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