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口子,同红衣一样鲜艳的血从伤口流出,逐渐在冰面上散成一片片红色的冰花。
忽然,她的胸口爆出一阵刺眼的蓝光。
那是一颗吊坠,湛蓝,晶莹剔透。
鲜血覆盖满了表面那层保护膜,一个极小的阵法在吊坠底端闪过,坚硬的膜层裂开一条缝。
一滴金色的液体从裂缝淌出来,它滑过女人逐渐冰冷的身体,当落在冰面的刹那,蓝光猛地向四周扩散、往下蔓延到整个湖泊。
此刻的冰湖,看起来像极了一颗倒置的树。
湖面骤然碎裂,女人的身体被黑湖完全吞没。
与此同时,刚刚与临渊定下契约的墨浑身僵住。
无数画面在他脑海里掠过,那些场景熟悉又陌生。
画面里有他自己,有看起来又小又丑、毛都没长齐的灰色雏鸟,还有一个身着白衣的人。
他……是谁?
第214章 与温柔攻秀恩爱19
她有名字。
她还记得母亲总是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喊“锦儿,锦儿”。
她是异类。
没有哪家的孩子刚出生就能懂人语,明事理,但她能。
她刚满百日,祖父突然重病,母亲急忙带她赶回家,想让老人见一眼自己的孙女。然而路遇匪徒,母亲把她紧紧护在怀里,血溅在她的脸上、浸满了包裹着她的襁褓。
她睁着眼睛,看见妇人在哭。
“锦儿,你要好好活着。”
天色由暗变明,妇人的血流干了,身体也已经僵硬。
上山砍柴的农夫偶然路过,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婴孩。
五岁那年,乡绅欺凌百姓,贫苦的夫妇二人交不出足够的银钱,几句顶撞,竟被以乱民的罪名活活打死。
她被藏在空米缸里,头顶重重的盖子被打开始,她看见了一张堆满肥肉的脸。
后面的事,不提也罢。
到八岁时,小县遇了天灾。
她从废墟里爬出来,看着眼前满地横尸的场景,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竟然扯出了个笑。
再后来,她被人贩掳走,卖入京城最高的那座勾栏院。
天生的勾魂物。
老鸨堆着笑,给她安排了一个又一个教仪。
琴棋书画,床第细巧,一样都不落下。
十四岁,明明该是少女的模样,但由于曾经几年间吞服净泡的药物,她一直保持着八九岁孩童的声貌。
到了拍卖她的那天,出价最高者是个中年男人。
她坐在床上,衣裳捂得严严实实,老鸨说,这样的打扮才是最适合的。
可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男人一进门就坐在桌前喝酒。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边喝酒,一边安静地哭。
她离开了那座楼,被带到一处宅院。
花草、小筑、朱门、铜镜,一切都很熟悉。
她很少见到男人,只是每次见上面时,男人都坐在一边喝酒。
他说,他曾经有个女儿,眉心跟她一样有块花瓣一般的红色胎记,如果她还活着,应该已经十四岁了。
他说,他曾有个温婉贤惠的妻子,她都会为他煮甜汤,做简单清口的小菜。
他说,那天不该让她们离开,不然母女二人就不会死。
最后他问,她愿不愿做他的女儿。
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也知道有些话就该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所以她没有回答。
男人依然对她很好,就算没有得到回应,他依然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
身边突然有了很多真心关怀她的人。
她有了父亲,有了机灵可爱的贴身婢女,有了会每日变着样给她做糕饼点心的厨娘。
那是她一生中,除却百日那天的灾祸发生前,最快乐的日子。
然而这样的快乐,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灭门之祸。
对方是个修士,身为毫无灵力的普通人,他们一家上下五十口人毫无还击之力。
她颤抖着跪在男人面前,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听男人微动着的嘴唇在说什么。
断断续续地只重复着两个字。吴锦,吴锦。
她不知道该怎样描述那一瞬间的感受,只觉得浑身像是泡过了麻药,四肢僵直,连眼皮都动不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爹爹……不要,不要留我一个人,我害怕,爹爹,爹爹……”
一个尖锐的男声突然在她背后响起。“哈哈哈,竟然是千年难遇的天生阴体,不枉我来此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