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从玉发疯的样子他亲眼见过的,同迷宫山内那些诡异的活死人相差不多。他还没弄清齐从玉身上的秘密,齐从玉便被齐夜害死了——自然,这是叶正闻说的,他还没来得及证实,齐夜人便被道修圣尊江长远带走了。
淮成荫还没胆大到质疑道修圣尊的地步,但对于齐夜,他的感情着实有些复杂。
众人参与天骄之战,也就是想获得一些殊荣,给自己或是家里人长长脸,但齐夜不一样。齐夜身份在洛书府格外尴尬,明明都是族内弟子,天资也不错,但身在旁支,族内地位与齐从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听说他参与天骄之战,是为了给他一个叔叔治病。那位叔叔现在也被江长远一齐接去了两仪宗养病,所有人都说齐夜走了狗屎运得到了道修圣尊的亲赖,淮成荫却很不是滋味。
“是啊,可真是天大的机缘……”淮成荫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很快又将话题转到了他和盛意雪的身上,“盛姑娘身为一个娇弱的药修,成日跟着我们到处东奔西跑的,着实不容易。”
这下轮到宋晋遥不想聊了。
于是俩人的聊天这就被聊死了。
百无聊赖的淮成荫就把心思打到了相行身上。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相行的马匹步履格外艰难,好似上头坐了一个巨人一般。虽然相行的确比寻常人高壮一些,但也不至于那么重吧?
伪装成普通壮汉的相行也发现了身下的马快支撑不住这件事。他朝着主人的方向看过去,想要主人帮他解决一下这个问题,或是大家先停下来让马匹休息一下,结果恰好看到傅灵均的耳朵从苍白慢慢染上了绯红。
藏在草丛中的虫子小声的叫嚷着燥热,飞鸟扑棱棱从头顶经过,蛰伏了长久的蝉从地底爬了出来声声不息。所有的声音中却又夹杂了一声很小的、又软又糯的声音。相行竖着耳朵听了,认出是小白的声音。
至于具体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
“主人……”相行开口。
只听得哐当一声,马车车轮压过一块巨石后落地,发出了沉默的重响。
除此之外,还有马车内一道女声的惊呼。
骑着马慢悠悠在前面看风景的几位少年猛地回头。
“盛姑娘!”赶车的叶正闻连忙停下马车回头查看,“我刚没注意这里有这么大一块石头……”
他越说越不好意思,想要撩开帘子查看一下,又觉得那动作太过唐突,只好又问了一句,“有没有撞到?”
马车里头传来盛意雪清脆的声音:“我没事,倒是姜公子……”
她这句话刚刚说到一半,方才还在前面骑马的傅灵均不知何时下了马又来到了马车边,十分唐突地撩开帘子便朝里头看去。
他的眼神格外犀利,扫进来时,盛意雪都有些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此刻姜糖正在捡摔碎的一盆灵草。他刚刚才和盛意雪说完有关去不去浣云的问题,抬头便见傅灵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捡碎片的手一颤,锋锐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
“林、林声……你,怎么……”傅灵均什么时候出现的?!他该不会听到刚才自己说的话吧?
他一点也不想傅灵均听到自己的那句话,就像是今天在自己做了不可说的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傅灵均的怀里后,他一直想躲着他一样的心态。
于是姜糖很明显地往后躲了躲,还将受伤的手指藏到了身后埋下了脑袋。
没有看到傅灵均微微皱起的眉头。
也许是自己从小动物变成了人,姜糖最近的心态时时上下起伏。原先他对傅灵均的感情无非是贪图美色,抱个大腿,寻求一个靠谱的饲主之类,经历了不可言说的神交之后,那种贪图美色的心自然而言的转变成了对生米煮成熟饭的坦然。
虽然那种坦然很快被傅灵均忘记了一切而打乱了,可是姜糖一直都将傅灵均看得很重要。
他会在意傅灵均抱不抱自己,在意他身体是否难受,在意他走的剧情……姜糖原先以为自己这样的在意只是因为,傅灵均是自己的饲主,可是变成人以后,他就觉得不太像那么回事。
他好像,对自己的‘饲主’有非分之想。
而他自己,在对方的眼里只不过从一个毛绒绒的挂件,变成了一个人形的挂件而已。
盛意雪作为团队中唯一的药修,眼疾手快地从纳海珠内掏出一瓶药粉给姜糖上药:“没事的,这些都是最寻常的灵草,我用来练习荣生之法的,碎了也就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