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亲自端了茶过来,“王妃,这是今年新出的明前茶,您喝着看喜欢不喜欢,若不习惯咱们这还庐山的云雾,太湖的碧螺春,祈山的红茶,安溪的铁观音。”
甄婉怡笑着接过揭了揭盖品了一口,笑道:“这茶就很好,色翠香幽,极好喝。我家王爷就爱喝这茶,所以每年宫里赐下的都给王爷留着了,臣妾倒是少喝,今儿还是在娘娘这尝了尝新呢。”
太皇太妃眉眼皆是柔和的笑意,“你喜欢喝待会带些回府自喝去吧,省得在本宫这编排荣王爷,说得他多小气似的。”
甄婉怡又喝了一口才放下茶碗,笑道:“偏就娘娘偏心,臣妾明明是羡慕您这的茶水好喝怎么就编排我家王爷了。等会您赐的明前茶臣妾定收得妥妥的,绝不给王爷尝。”
太皇太妃抬起广袖捂嘴笑了起来,“不给便不给罢了,反正又不是本宫心疼。”
甄婉怡年看着太皇太妃笑得眯起的双眸,微微上挑的眼线,迤逦的风情尽现,这与祁荣高兴时的神情多么相似呀,可叹自己这时才发现,真是够迟纯的了。
太皇太妃看着甄婉怡看自己都看呆的模样,眉头微挑,放下抬起的胳膊撑着下巴,懒懒问道:“你这是在看什么?”
☆、第四零四章 劝 说
甄婉怡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只觉得娘娘的神情看着极熟悉,一时有些看呆了。”
太皇太妃愣了愣,“是吗?”说着便端起案几上的茶水抿了一小口,
甄婉怡用力地点了点头,“娘娘进宫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出去呢?”
太皇太妃撑着脑袋,眼神迷离道:“出去?本宫都二十多年没跨出月华门一步了。”声音沉沉如梦讫一般,这扇高大的宫墙关了她大半辈子,她最美的年华都在这里,她的爱恨情仇也在这里,出去,刚来的时候她还想过,可后来才发现出去对于一个宫妃而言是多么的困难,于她更胜荆天棘地。
龙御归天时别的宫妃还能选择去守皇陵或是去清月观修行,可她,看了一代宫嫔血染月华门,看了一代宫嫔身葬火海,也终于看了一代繁华尽落,而自己在这重重深宫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华衣锦食,尸位素餐。
甄婉怡觉得以自己那简薄的阅历根本无法去揣测这位饱经世变的娘娘的心态,但却能明白一点,这座宫殿大致是她不喜欢的吧。
“娘娘,如今宫里出了变化,不如您去荣王府荣养吧,也省得在宫里看别人脸色。”
太皇太妃愣愣地转过头,定定地看着甄婉怡,却只见一双澄清如山涧溪泉般的水眸,满满的诚意直透心底,嫣红的嘴角微微勾起,婉约如三月的春风在她沉寂如死海般的心田刮起,层层细波荡漾转瞬间变成滔天巨浪,彭湃着,汹涌着,呼啸着。
太皇太妃紧紧地闭上眼,用力地握紧拳头直到那细长的指甲抠进掌心感到阵阵疼痛才压抑住那股急欲倾泄而出的感动。荣养二字是她最不敢想像的梦,当年她决意要送走儿子就没想到还会有相认的那一天,后来阴差阳错,他回来了,为了救他,她只得与宗帝道出实情,可还是不愿去与儿子相认。
她不敢认,她一身污渍满身罪孽,相认对他没有半分好处,所以上玉碟时才让一个无子的贵人成了他的母亲。可是从此,她的人生又有了新的盼头,她只想远远地看着,看着他成亲生子,看着他安好,她便无求。
可乍然听到这话,那曾经绝望的心潮却有如地震般憾动起来,原来她内心深处还隐隐藏了这样一丝丝希望,骤然被挑开层层遮掩,暴露出她心里最深处的殷切时,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渴望那一个美梦能成真。
甄婉怡无法从太皇太妃那紧闭的眉眼和青白交加略显狰狞的脸色瞧出她的心思,只得道:“娘娘不用担心,臣妾刚来的时候已经向太后表明心迹,而王爷也上了一封折子给陛下。荣王府人口少,如今臣妾和世子住在锦祥院,西苑的几座宅子以前住过两位侧妃,现在都空着。
而东苑有一处梅林,那里有一座两进的宅子就叫梅院,自开府后还没有人住过极是清极,就是面积不如慈安宫大,只有五阔两耳的正房,那院子还是王爷刚立府的时候修葺过的,平日里只差人打扫。不过今日臣妾已派人去寻工匠重新粉一遍,若是娘娘见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等夏日里还寻人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