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个书店——”邵言抬起头,正好看到道路一边隐藏在一家修车店和五金店中间的书店。邵言把郑歆瑜和沈烁约出去,“撮合”两人的情景仿佛就在昨日,实际上也没有过去多久,但莫名的,有种时过境迁的沧桑感。
邵言转过头:“你爸爸还好么?”
沈烁:“恢复的还不错,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能回家了。”
邵言真心为他高兴:“那太好了。”
沈烁浅浅地笑了下,笑意在抵达他眼底前消失了。
邵言又看了他几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不开心的事,沈烁本来就不开心,为什么还要让他听不开心的事,说开心的事吧,在人家不开心的时候只顾自己开心,也不仁义。少年实在是还太年轻了,对待人情世故宛若一个初生儿,他干巴巴地张了几次嘴,心理开始焦急起来。
沈烁:“你想知道我家里的事么?”
“啊?”邵言一张嘴,怔了怔,垂下眼小声说:“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一定会听的。”
沈烁慢慢地张开口:
“我其实不是我爸爸亲生的。”
邵言:“......”啊开头就这么劲爆?
“我是十二岁的时候被我爸爸妈妈收养的,十二岁的孩子很难被收养了,因为已经长大懂事,养不熟了。但是我妈妈一眼相中了我,觉得我很乖很听话,看着也很机灵。就这样我被他们带回了家,最开始的几年是很快乐的,我爸我妈都是普通员工,工资不高,但足够一家三口过简单的日子。可是后来有一天,我妈出了车祸死了,我爸就一下子变了,他嗜酒好赌,偶尔还会打人,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高中了,再过一年就要高考了,然后他终于喝酒喝出了毛病,把自己也送进了医院。”
沈烁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冰冷得仿佛描述他人的故事,邵言好几次偷偷看他的脸,少年的侧脸冷漠英俊,像是一块用尖冰筑刻的雕像。
也许有不熟悉的人在,会为他的语调他的陈述而感到寒心害怕,但邵言只觉得难过,因为沈烁一向是冷漠的,却不是冰冷的。他诉说与他毫不相关的事的时候是客气疏离的,而不像现在,仿佛只有用喉咙里的一把尖刃将每一个字清晰雕刻出来,他才能够吐出。
“你......”
“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邵言又是一愣,下意识抬起头,正好看到沈烁也低头看着他:
“你会告诉别人么,我的事情。”
邵言总觉得沈烁浓郁得像黑石块一样的眼睛闪着过分明亮的光芒,他磕磕巴巴地张嘴:“为,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把你的事情告诉别人?
“不为什么。”沈烁收回目光:“也许是因为......好玩。”
邵言下意识说:“这有什么好玩的?”
沈烁斜睨了他一眼,这一眼让后者无地自容:“如果是之前的你,说不定就会觉得好玩。”
邵言:“根,根本一点都不好玩好么?!”而且他已经改过自新了,不要老是拿以前的黑历史刺激他好么?!
沈烁不置可否。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讲这些话,这些话当然并不重要,但或许,或许他在期盼着这个少年做出某些举动。
一些他不想相信却又认为终会到来的举动。
......
又过了一会。
沈烁:“所以你真的不会讲么?”
邵言:“说了不会了!!”
☆、做客
沈烁真的是心事很重,他一步步慢慢地在人迹稀少的路边走,邵言也一步步跟着他走,直到——
“咕”的一声。
邵言摸着自己的肚子,表情尴尬:“那个,我饿了。”
这事情也不能怪他啊,他正值青春发育期,两根肉串根本填饱不了他的胃,倒不如说正勾出他的食欲。
沈烁脸上淡淡,转过身往回走:“回去吃饭吧。”
以防万一,邵言虚心问:“晚饭你还要请我么?”
沈烁大概也看出他心底主意了,坦然道:“不了,各付各的,我也花不起这个钱了。”
“太好了!”少年猛拍了拍手掌,一脸逃出生天劫后余生的模样:
“这样我就能尽情吃我想吃的了!”
沈烁:“……”
虽然沈烁说了各付各的,但邵言很明显要替他付钱。他率先进了一家快餐店,往盘子里疯狂地放蔬菜鱼肉大虾……那架势,仿佛要把沈烁这些天缺失的营养都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