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那个矮个牢役,据说他的小情人宫女因为不慎惹了他动怒,所以落得个腰斩的下场。
但是这些事他绝对没干过。
高个子可能看出了他的疑惑,看了一眼四周,犹豫了一会,还是飞快地低声道:“我们也是按照上面的指示办事。”
殷怀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柳泽竟做得这么绝,连顿饱饭都不肯让他吃。
他开始反省自己有没有做除了抢他未婚妻之外更加人神共愤的事。
此时又走过来一个牢役,他望着殷怀,神色有些复杂,语气粗鲁。
“有人来看你了。”
殷怀闻言朝栏杆外探了一眼,只见一道雪白身影逐渐走进。
几个牢役见状连忙行礼,“国师大人。”
释无机淡淡颔首,望向殷怀,视线在他单薄的衣物上顿了顿,随即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原来是国师大人啊。”殷怀笑吟吟地回话。
释无机不答,只垂下眼,“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牢役都面面相觑,最后也只能应是。
见四周没了人,殷怀寻了个干净地方坐下,嘀咕了一声抱怨道:“这里比北戎还冷。”
释无机没有说话。
殷怀也不指望他说什么,问他道:“外面怎么样了?”
释无机这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的给他讲述起了外面的事。
宫里的变故很快就传了出去,百姓无不震惊。
真皇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在位的都是一个冒牌货,放在别的国家举国震动的事,殷朝的百姓却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对于柳泽登基一事,他们甚至还有些拍手称快的意思在里面。
在他们看来,柳泽美名在外,必定能当一个贤明的好皇帝。
殷怀详装叹了口气,“到了这个地步,国师大人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释无机微怔,随即轻轻摇头。
随即只见他微微垂眼,从袖袍中掏出一物递给殷怀。
殷怀收过后看了一眼,然后朝他一笑,“多谢大人。”
释无机语气少了几分清冷,“陛下多多保重。”
“自然。”
此时的龙鸾殿里。
铜鹤香炉里升起袅袅香烟,殿内萦绕着淡淡清香,四周的摆设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是坐在书案前却是换了道身影。
此时已经下朝,他换下了明黄龙袍,只着浅青长衫,衬得他气质矜贵温雅,面容清俊,
只见他微微垂眼,视线落在奏折上,眉间微蹙,面色微微发冷。
“陛下。”有一小太监为他奉上温茶。
柳泽回过神来,微微转头,接过来后朝他一笑,温声道:“把这香熄了吧。”
“陛下是闻不惯吗?之前……”
话音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小太监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惨白的盯着他,忙不迭就要求饶。
“之前什么?”柳泽神情终于少了几分心不在焉,微微侧首看向他。
“…….”那小太监不敢继续说,嗫嚅着低下头。
柳泽放缓了语气,温声道:“朕恕你无罪。”
“……之前废帝就喜闻着香,半夜睡不着时常让喜公公点着。”
“他夜里常睡不好吗?”
“有时……”
小太监说着就要上前替他将香熄灭,冷不丁却听到他淡淡开口。
“不用了,你下去吧。”
此时英国公从外迈步进来,神情凝重,“殷誉北已经带着大军赶了回来,应当也是听到了风声。”
柳泽微微一笑,似是毫不意外,“小香山的那群兵没清剿成功,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手上有兵,若是他真的不怕天下悠悠之口……”说到这英国公面色一沉,“不行,我们得思考一下该如何应对,以备那疯子万一真的做出什么事。”
水墨在宣纸上逐渐晕染开,柳泽又画上了一笔,漫不经心道:“他确实手握军权,可手里有兵的人也不只他一个。”
英国公闻言一怔,见他神色从容,心中微微一定,也是,他处事向来思虑周全,自然已经想好了对称。
想到这他心情放松了许多,看四周空荡荡的,随口问了一句。
“你那雀儿怎么不在了?”
柳泽笔上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垂下了眼,语气淡淡。
“飞走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飞走了,我就说你该选个牢固点的笼子,不然这雀儿机灵得很,肯定会找时间逃走。”
柳泽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不知是在笑什么,只轻声道:“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