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们自己用都不够，也不太能分给他们，更有不少家长想要购买，一直送下去也解决不了办法。”
周甜的话到此戛然而止，给了颜棠一段反应的时间，也想看看他面对这种情况，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应该不会冤大头的表示，也给其他学校捐试卷吧？
颜棠还真没有这么说，“四书五经”和“人走茶凉”是他目前得到的成语中，价格最低廉的两个。
四书五经虽为试卷，进价却比纸张的成本价还低。
人走茶凉虽然用了各种药材，但进价还不如一些稍微高级的矿泉水贵。
但单位价格便宜，却不能无限累计下去，否则早晚要拖垮了他。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最近的口袋比脸都干净，却还心心念念着大海鲜，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资金了。
所以，颜棠认同了周甜的想法：“你说的对，确实不能一直这样送下去，但你既然提出来了，是有什么解决方法想对我说吗？”
没想到颜棠会打来一记直球，周甜抿了抿唇后，认真的注视着颜棠的双眼，试图竭力表达出自己的真诚：“我想做您的代理商，就是从您这里拿试卷去……卖。”
说到最后的“卖”字时，周甜没忍住低下了头。
颜棠一直在资助他们附属中学，作为附属中学的一员，他自然也接受了颜棠不少的好处。
虽然同学们常常啐上一句“狗富贵儿”，但无疑，颜棠和富贵儿的店铺，在他们心中都是极亲密的存在。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无偿帮助他们的人，周甜却想从他手里拿到试卷去卖。
饶是周甜自认没皮没脸，为钱什么都干的出来，但此时也不由的产生了些许羞愧的情绪。
他一定觉得我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吧，周甜暗暗唾弃了一句自己，继而又在颜棠开口前急急补充。
“当然那是最低级的办法，我们还可以合伙开一个补习班，我……我可以给你打工。”
像是怕颜棠看不上补习班的那点小钱，他又拿出了手机展示给颜棠看他做的调查报告。
颜棠接过来，发现这看似普通的数据表格，却是用了大力气的。
里面不仅有各个年级对于上补习班的想法，还有学生家长的想法和能接受的补习费用范围等等。
虽信息量不少，但条理清晰，一看就是废了很大的心力。
颜棠看着这绝不超过20kb的图片，却能想象到，在这炎炎夏季中，周甜努力发动同学，尽可能多的收集数据的情形。
他微垂下眸，拼命努力的周甜，和曾经的自己，实在有太多相似之处。
这让他不由自主的开始回忆过去，记忆闪回间，他想起了一件件小事。
那时候他捡瓶子的事刚讲出来后，意外得到了同学们的接纳，让他感觉也许自己不是那么的异类。
大家甚至会为了照顾他，专门招呼别的班级的同学，让大家喝完水后可以把瓶子给他。
但小颜棠却表现的有那么两分“不识好歹”，他甚至有一段时间外出捡瓶子，都选择了距离学校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时他没有想太多，现在看来，却应该是身体本能产生的保护机制。
承担了大量善意的同时，他的心理负担也在逐渐加码，每一次都因为无力回报，而产生了大量的挫败和自我厌弃。
情绪就像是一个循环，他前脚好像从阴暗中退出来，后脚又隐没了进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和解、再和解。
记忆闪回时，颜棠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小时候遇到的讨厌的人。
那时他再次陷入了自我厌弃的情绪中，系统还陷入了沉眠，一时间，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自己。
直至他被一个“坏的彻底”的声音唤醒，那是个精致的小男孩，他神情高傲，好像身边的人是他的仆人。
他将“仆人”买的不合心意的东西直接摔在地上，用童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我不要。”
“太难吃！”
“离我远一点。”
“你算什么东西？”
……
内心将自己放的太低的人，即使鼓起勇气也说不出一次拒绝。
那时的颜棠从来都觉得自己是平等社会中的下等人，接受了全世界的善意，就没有说“不”的权利，也失去了任性的资格。
所以，小男孩昂贵的衣服品牌，没有映入他的心中。
小男孩精致的容貌，在他眼中一闪即过，他只心潮澎湃的记得那一声声“不”，并且记到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