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李员外家小姐的丫鬟么?小师傅要不还俗跟着她去吧……” 周围的人也跟着发出善意的笑声,大概这小师傅实在是太好看了些,为人和善又品行高洁,不过在这里布施了几天佛法,就引得好些女子为他茶饭不思。
玄清此时已经平复了情绪,出尘的眉目带着些淡然的无奈,“这位女施主,小僧一心皈依我佛,早已了断尘世执着。”
他实在太坦然了,眉目间没有丝毫留恋红尘的欲望,只有耀眼的佛光让人觉得用这些俗世情爱沾染他便是污秽。
那小丫头来问的时候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回头瞅了眼阁楼上戴着面纱的倩影,见对方似乎转身离开了,也急急扭身追上去。
玄清松了口气,准备带着无心跟小乞儿回寺了。
他转向一边的北宣,双手合十,“北施主,今日之事再次谢过了,就此告辞。”
北宣回了一礼,笑意盈盈,“大师不必客气,来日有缘再见。”
玄清想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再见的。
等他回了青禅寺,给小乞儿安排了房间养伤后,无心已经跑去跟玄远报告今天发生的事情了。
他准备去看看另一个人。
这几日,浮生腿已经能够在院内自行走动,他每日跟着寺院里的小沙弥们做早课,倒是心境越发平和。
玄清一路走去,寺内进行了修缮,比起以往有些焕然一新。
等到了浮生的房间时,房门半开着,玄清缓缓走近,抬手推开门发出轻轻“吱呀”一声响。
他还没开口,屋内就传来浮生冷淡的声音,“我已经说过了,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你就当我也死了吧。”
玄清心里一跳,面上只是浅浅笑着开口,“浮生,你在和谁说话?”
“大师?”浮生回头看到他,神色微变,急忙走过来,声音也瞬间变得柔和,解释道:“没,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玄清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追问,只是轻声道:“你的腿已经没什么大碍,一直闷在房间里对于治愈腿伤并无好处,要跟我一起出去走走么?”
浮生看着他关切的黑眸,仿佛有星河在里面,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青禅寺后山有一片平坦草地,玄清一身白色僧衣,脊背挺直,手执佛珠漫步。
浮生跟在他身后,他原先的乞丐衣服早就不能穿了,此时穿的是寺庙里小沙弥们的灰色僧衣,乌黑的长发清洗干净后整整齐齐束在脑后,英俊而深邃的五官还带着几分年少稚气,大概是这几日能吃饱饭脸颊倒是没有了以往的蜡黄色泽。两人一前一后缓步而行。
而在不远处的树林间,一身姿高挑的女子半枚精致面具遮掩了面容,只露出紧抿的薄唇跟形状优美的下巴,一双锐利的黑眸紧紧盯着两人。
第7章
玄清跟浮生走到了一处断崖边,远看天边落霞如云。
“浮生,你有心事。” 玄清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我……”浮生心头一跳,刚想说什么,却在对上对方的视线时顿住了。
玄清漆黑的眼眸澄澈,带着无尽的包容,仿佛说什么都不会被责备一般。
他不自觉低声道:“有一些事,我明明想要放下,却一直放不下……最后埋在心里,越积越深,越深也就越痛苦……”
他说着握紧了拳,眼里痛苦跟阴暗一闪而过。
“阿弥陀佛,佛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玄清舒缓的清越嗓音如清清泉水流过,浮生不自禁缓缓放松看向他。
崖边微风扬起他的僧袍,出尘的眉目带着慈悲,缓缓道:“这个世间的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往事不可追,余生不要执着它而被它束缚我们的本心才是。”
浮生心内一怔,有些事,他从未对人说过;这些东西一直压在他的心里,月月复年年,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是这个人,大概他说什么,都会在这里得到安定。
沉默良久,浮生突然开口,“大师……我其实,是北疆皇室的七皇子。”
他干涩的嗓音落下后便紧紧盯着玄清。
玄清面上不为所动,心内却是一阵草泥马奔腾而过……虽然早就猜到他身份不简单,年纪轻轻眉目间总有一股沉色,但是一捡就捡到一个皇室子弟还真是没想到。
见对方神色一点未变,似乎无论他是什么身份都并不在意,浮生不自觉松了口气。他微微放下心,继续说道:“但我的母亲是一名南朝人,从一生下来我们在那里就不受欢迎,明里暗里被欺辱被陷害……三年前,母亲被人陷害是跟侍卫通奸生下了我,各方人马暗杀,最后我们逃了出来。只是途中母亲感染重病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