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比郝石更合适的人选了。
郝石三言两语的说完了赵国寻找重奕他们的历程,丝毫都没提起为了融入祁镇难民,他吃了多少苦。
好在自从重奕失踪后,他就寝食难安,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他瘦得皮包骨了,倒是省了特意减肥的功夫。
宋佩瑜脸上浮现动容之色,亲自给郝石倒了杯茶水,“你辛苦了。”
“不”郝石抹了把脸,“都是我的错,才让你们在外面吃了这么多苦。”
重奕拍了拍郝石的肩膀,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与你无关。”
等吕纪和又问了郝石几个问题,宋佩瑜才向郝石问起曾镇的事。
郝石没想到宋佩瑜居然会关心曾镇,他一心一意的想要找到重奕,差点就回答不出来宋佩瑜的问题。
好在他派人混入祁镇的时候都是假装成曾镇的镇民,才能勉强说得上来一些。
重奕失踪不久,曾镇就起了战火。
卫国和黎国打,黎国和燕国打,燕国和卫国打……
三国最开始的时候是都舍不得曾镇的金矿,后来打着打着,就打出了真火气,燕国面对永和帝的怒火,宁愿顶着压力两线作战,都没从曾镇撤兵。
秋收后,各国的兵力都得到了新的补充,战火早就不再局限在曾镇内,不仅曾镇附近的三不管地区遭受波及,连三国国境内也没能幸免于难。
逃向曾镇的难民不过是沧海一粟。
宋佩瑜的手指节‘哒’、‘哒’、‘哒’有规律的敲击在桌子上,忽然道,“最迟半个月,必然会落雪,到时候无论燕、卫、黎怎么想,都不得不停战。等到来年化冻,曾镇的战争还会继续吗?”
郝石茫然了一会,才满是不确定的开口,“我也不知道,但我记得慕容将军曾经说过,等到明年,曾镇的战争必定会更加惨烈。”
宋佩瑜闻言,眉心纠结的皱在了一起。
重奕第一个发现宋佩瑜情绪的异常,低声问道,“怎么了?”
宋佩瑜想了想,趴在重奕耳边小声道,“还记得我说过想在三不管地区建城的事吗?如果明年曾镇那边越打越激烈,就是最好的建城时机。”
重奕顿时失去了兴趣,敷衍的‘嗯’了一声。
两个人都没发现,从他们自然而然的凑到一起后,房间内其余的三个人,表情都越来越古怪。
吕纪和习惯性的挂起讥笑。
柏杨默默捂脸。
只有郝石不明所以,却明白吕纪和与柏杨的反应不对劲,略微红肿的眼睛中充满了求知欲。
纵然还有千言万语,众人却明白现在还不是他们能彻底解脱的时候,纷纷在天亮之前散去了。
第二日,整个盛宅,从主子到奴仆都睡了个懒觉。
吕纪和借口新来的两个仆从顺眼,将大力和大壮提到了跟前伺候,满脸抑郁的让当归、黄芪和白素最好别出现在他眼前。
当归、黄芪和白素人都要吓傻了,连声保证绝对不会碍吕纪和的眼,瑟瑟发抖的躲到了厨房。
拜这三个如同惊弓之鸟的小厮所赐,本就异常胆小的大壮也吓得够呛,直往大力身后躲。
瞥见大壮动作的吕纪和悄悄翻了个白眼,却懒得计较。
若不是为了少点麻烦,谁愿意做疯狗?
当天下午,钱管事就捧着大力和大壮的卖身契找上门来。
宋佩瑜亲自接待了钱管事,虽然兴致还是不高,却没再像昨日似的,始终冷着个脸。
钱管事除了给宋佩瑜送卖身契,还特意告诉宋佩瑜,通判府已经寻好了安置五十岁以上老人和十岁以下孩子的地方,等修葺后,就能让老婆子和小女孩搬进去,位置就在药皂院后面的那条街,陈通判亲自提名为‘慈幼院’。
宋佩瑜闻言,嘴角终于扬起今日的第一抹笑容,“这是大善之事。”
“谁说不是呢?”钱管事挺起胸膛,满脸的与有荣焉,“也就咱们通判大人爱民如子,才肯做这种回不了本的慈善,这些人能阴差阳错的到祁镇来,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恰好路过的柏杨无声加快脚步,背对钱管事后,再也控制不住表情,嘲讽之色溢于言表。
慈善个鬼哦。
他就没见过比祁镇通判府更能扒皮的父母官了。
在祁镇住的日子久了,柏杨才知道,他原本在祁镇见到的那些‘穷苦’人,实际上都是在祁镇生活还不错的人。
他们大多在祁镇开个铺子,在镇子外也有自己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