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青年没有回应他,直起身向草丛里走。
寸头青年挠挠头,似乎已经习惯青年的冷淡,急步跟上。
被高烧烧得神志不清的觉舟捕捉到“越哥”这个关键词,顾不得干涩沙哑的嗓子,扒着车框喊了一声:“等等!”
青年头也没回,倒是寸头“嗳”了一声,看着觉舟的脸愣了一秒,继而笑问:“小兄弟,怎么了。”
觉舟还盯着青年的背影看:“是越辞吗?我是顾觉舟。”
他嗓子不舒服,一句话分了三四次才讲完。
离他很远的青年顿住脚步,像积着未化冰雪的眼睛,向觉舟看来。
……
虽说这个世界背景下,觉舟需要讨好别人,对别人好,讨别人喜欢。
但实际情况是,觉舟什么都没做,就有一群人上赶着喜欢他了。
为了方便接近越辞,系统直接将觉舟的出生点扔到越辞所在的家具厂职工大院里。
越辞从小父母离异,妈妈带着他跟着继父过。
继父是一个面皮白净戴着眼镜的知识分子,在家具厂里当会计,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其实经常会关紧门窗,在屋子里打骂越辞。
如果越辞身上的伤口被别人看见了,继父会抹一抹眼角的泪水,对邻居说:“这小孩老是改不掉偷东西的毛病,我是继父嘛,干什么都讨不了好,也舍不得打,只好让他妈妈来管教。”
用话语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温柔和善的好继父,越辞则是不识好人心的小白眼狼。
如果越辞晚上多吃了几口饭,或者家务没做好,继父就会把他关在漆黑的房间里关禁闭。
觉舟第一次见到越辞,就是在后者被关禁闭时。
小房间里一片黑暗,瘦弱的小男孩面无表情地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但是非常整洁。
他想死,但是不知道使用什么办法。
就在纠结如何死得痛快之际,越辞看到窗外有什么东西亮起来。
年幼时的觉舟举着手电筒,脚下垫着几块砖头,趴在窗外往房间里照。发现越辞在与自己对视后,觉舟丝毫没有偷窥别人的羞愧感,咧着牙笑起来。
小时候的觉舟被养得圆圆的,透着稚气的婴儿肥贴在玻璃窗上,一张嘴,就有浅浅白雾呵在玻璃上。
门牙还缺了一颗,前几天吃糖时弄掉的。
“你叫什么名字呀?”窗外的觉舟问。
越辞偏过头,没有理这个一看就知道是在蜜糖罐里长大的小孩。
“我叫顾觉舟。”受了冷脸,觉舟也没在意,自我介绍。
“你不怕黑吗?”觉舟又问。
他并不知道越辞从小就被继父虐待,还以为是主角受爱好特别,喜欢一个人在黑暗里的房间里静静。
这次,越辞终于看向了觉舟,嘴巴动了动。
看口型应该是“怕”。
觉舟不明白,为什么越辞怕还要待在黑暗的房间里,只当是他为了省电费。于是觉舟弯着眼睛说:“那我在这陪你吧,两个人就不会害怕了。”
屋里的越辞没有应答。
从此之后,觉舟每天晚上都会趴在越辞卧室的窗外陪他。
越辞最开始坐在离窗口最远的房门前,后面坐到了窗边,用目光描摹觉舟的身影。
觉舟与越辞是不同世界的人。
每次越辞被大院里的小孩子砸石子骂小偷时,都是觉舟挡在他面前的。
那群没长大的毛头小子们哭闹,跟家长告状。他们都想跟觉舟玩,但是觉舟只跟越辞玩。
觉舟高中时走的特长,理科的知识点怎么也学不好,上课就忍不住犯困,脑袋一歪靠到越辞肩膀上。
越辞起初会推开觉舟,到后来,只默默搬动桌子上的书堆,遮住老师的视线。
高三的时候,越辞跟觉舟说,他有一个秘密,现在不敢说,等考到心仪大学,就写信告诉觉舟。
可惜录取通知书还没下来,末日就降临了。
没有快进的时间线里,越辞整整六年,都没找到觉舟。
……
其实觉舟一直担心,分别这么久,越辞“全世界最好的兄弟”会不会更换了人选,不会收留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的觉舟。
还好六年过去了,越辞仍不忘旧情。
觉舟湿着眼跟越辞抱怨完那群壮汉恐吓自己的事情后,越辞沉默片刻,往壮汉们的尸体上洒了特制的粉末。
很快就会有丧尸蜂拥而至,将这群壮汉分食干净,至死也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