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问道:“请问将军,这几日可有军中战报?”
“在下穆得,公子喊我名字便可,在下与高将军也是老熟识了。”穆得深谙枕头风的厉害,便有意献殷勤。
“军中战报来往如常,都经由此处换了马匹,便送往陇中关门,通报军情。”
温无接过茶水的手倏地顿住,脸色一变。
“没有异常?”
穆得见他神色异常,便又说了一遍,“是的,没有异常。”
“可否将战报与我一看?”
穆得犹豫了一下,虽然献殷勤归献殷勤,可若是涉及军机大事,他可不敢乱来。
“林公子单凭着高将军的令牌,恐怕看不了。”
温无忽然发现,平民这个身份也是麻烦。
他正忖着该怎么解释自己没有恶意的时候,忽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勒马之声。
一个流星马跑了进来,递上信件,“穆守尉,战报!”
穆得接过信件,挥了挥手,让人去给他换马。
来人似乎很匆忙,背上一个木囊,形色匆匆。
温无眼瞧着他即将跨出门槛,骤然叫住他。
“且慢。”
那人顿了脚步,回头看他,目光困惑。
温无望了眼天色,缓缓道:“晚来天欲雪,军爷不喝杯酒么?”
“不了,末将还要送信。”
穆得此时已然反应过来,遽然起身,喝道:“拿下!”
在旁几个军士出手愣了一瞬,动作比脑子快,迅速往前一扑,将人按在了地上。
穆得走上前去,仔细将人瞧了半晌,才缓缓与温无平视。
军中五品以上以及递信流星马,人人皆知,“晚来天欲雪”是此次北伐的暗号口令。
而显然,这个流星马并不知晓。
温无也是之前听高沉贤说起才知道的,此时却用来了自证身份,且抓出了一个奸细。
穆得背脊一凉,这是他工作上的疏忽。
他怒火中来,用力将地上的人一踹,“说!你是什么人!”
那人咬着牙,一言不发,颇有种视死如归的气概。
温无摆摆手,对穆得说道:“我看他口音奇怪,应该是北燕人。”
他躬身半蹲下来,声音凉凉的,“前线发生了什么?”
还是紧闭嘴巴。
穆得气得肺都要炸了,当即令人去厨房拿烧红的木炭来。
温无没有阻止,一边循循善诱,“北燕人是吧?只要你说实话,我可确保你无事,也不会让北燕知道你出卖了消息,等战事平息,我可以派人暗中接你家人,确保你们的安全。”
“若是你不说……”温无冷冷道:“命就留下。”
穆得暴躁的性子可没有那么好说话,又是一脚猛地踹过去,“说不说!”
就在这时,那人忽然看向温无,目光闪闪,“我知道你是谁。”
温无一愣。
随即忽然想起两年前,他也在北境跟北燕王正面交战过,他的属下认得他,也是正常。
“既然你知道我,那你该信我有能力保你平安。”
穆得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流星马,一五一十地将前线战事说来。
温无听得心头微微一凛。
“这么说,北燕的军队是围住了北邙山下的出路了?”
“是。他们如今没有了粮草,王上只需围了不攻,就可以等他们耗尽粮食。”
北邙山、粮草被劫、冬季。
简直跟书中一模一样的情节,只有人不一样。
书中是原身,而现在是萧归。
可按照书中的逻辑,是萧归断了大军的粮草,最终导致了大军连最后奋起突围的体力都没有,所有人在北邙山下活活饿死,十分惨烈。
而现在看来,做这件事的,不是萧归?
温无霍然看向那人,“粮草被劫,是不是跟北燕有关?”
“我只是一个送信的,这种机密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温无盯了他许久,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穆得在一旁有些懵,已经从刚刚处于主导地位,不由自主地跟着温无的步伐走。
“那、现在怎么办?”
从被困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随带的粮草不多,说不定已经消耗完了,不能再拖下去。
温无当机立断,“来不及了。只能从北境调集兵马前去救援了。”
穆得嗤了一声,“说得容易,你一个男……一个家将,去哪里调集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