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了拢从肩头掉下去的外衫,季裴不知道忠仆在想什么,他更关心的是另一点。“你们告诉过他,俘虏一个月内必须进入魂川吗?”
忠仆一愣。
“难道不是宗主您记得此事,特意把真人带回来的吗?”
季裴抿了抿唇,眼中微暗。
“我要去见他。”
自觉地伸开双臂,两边的侍女立马跟上前去,为季裴整理衣物。
衣服刚穿好,正在梳理头发时,季裴挥手拨开了侍女摸像他头发的手,女子惊恐地收了手,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接连诚惶诚恐地跪倒一片。
季裴随手一指,“随意拿个发带,不用那么繁琐了。”
他现在就想去见他。只想去见他。很急。
魔主华贵的长袍拖曳一地。
别院的风景和养魔殿差不多,但是有个小庭院。
魔域没有什么鲜艳的花朵,唯一值得一看的,也就只有深红的曼陀罗,还有罂粟,各分开中了一些,季裴走至庭院外围,往里就看到了玄清子,玄清子正坐在棋盘前自己跟自己下的棋。
看到他在那里,季裴这才有了一种这里是真实世界的安全感,心里也不再急躁,停住了急促的脚步,放缓后走了进去。
趴在棋桌另一边。
一指伸向玄清子的眉间,透过指尖,玄清子任他进了识海,依旧是纯正的满身灵力,没有一点魔力侵蚀的痕迹,季裴收回了手,悻悻收回了手。
“果然写进传说传记里的人就是不一样。”
季裴耷拉下脑袋,坐了下去,玩着手指上乌黑的棋子,突然兴致来了,往前随意落了一处。
“.......”
看到棋盘上多了颗黑子,玄清子抬了抬眼皮,又将视线落在了棋局中,将手中的黑子放了回去,持白。
季裴胳膊肘撑着桌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诉说着自己沉睡的这一个月都做了什么。
“你可知道我在梦中都看到了什么。”
对方没有回应,季裴眉间叠衍着疑惑,不解,但是还是脱口而出。
“你——屠了方家满门。”
玄清子微微皱起了眉。“为何?”
季裴摇了摇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也不知道玄琛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还是换了个话题。
“在方家,你来找我之前,你人在哪里?”
“缥缈镜。”
“有何证据?”季裴挑了挑眉,看着玄清子。
玄清子抬眼淡淡地看了季裴一眼,又落在了棋盘上。
“是玄明告诉了我,你是我的徒弟。”
季裴收了注视着玄清子的目光。
原来他们的关系是玄明告诉他的,他还以为是于清说的呢。不过想想也是,于清怎么会把这事儿与玄琛说,他恨不得让玄琛赶紧忘了他。一阵沉默,季裴又拈起了棋子。
在玄清子的话里,他挑不出任何破绽。
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吗?玄琛在他眼前杀了方家除了方木青以外的所有人,那真的是梦吗?—
一闭起眼,甚至还能看到师尊复杂犹豫的眼神,以及那望着道相,祈罪一般的背影。
【系统:系统重新启动中,启动完成。】
【系统:重新数据中。】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季裴终于注意到自己忽略了什么,自他掉进魂川以后,他再未听见过系统的声音。
【季裴:为什么那么久没有出现。】
【系统:QAQ就在您掉下魂川之后,我就跟您失去联系了。】
【系统:如果您去往的只是幻境,我不可能关机,所以我推算在您身上可能发生了短暂的魂穿现象。】
魂川?他确实去了魂川,但是什么叫魂川现象?季裴的眉拧巴在一起。
【系统:此魂穿非彼魂川,我是说您可能进行了一场灵魂穿越,这可是小说里常见的套路。】
灵魂,穿越?
这倒是和他的猜测相符了。那这么说......他看到的都是真的?
【系统:是这样的。】
因为跟系统对话,季裴一时不查,将一枚黑子放错了地方,想撤手回来以来不及。
脸上立马露出了乖巧的表情。
玄清子清冷的眸光从他脸上扫过,当做没看见余光里那颗落错的棋子悄然爬起,又偷偷摸摸落在了另一个地方。
这还是第一个敢在他面前悔棋的人。
也不愧是魔主了。
玄清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了他。
棋盘上落满了棋子,季裴赢了,却昏昏沉沉地枕着手臂昏睡了过去,嘴里还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