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重新回到院子里,捏起针一点点绣着,神态专注,她绣技不错,没过一会儿就勾勒出大片大片的花型,不知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阿瑶绣着绣着就笑出声来。
鹿云舒看着她绣了一会儿就失去兴趣,愁眉苦脸地问:“她的记忆不结束,我们是不是也出不去,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九方渊摇摇头,看着远处即将落下的太阳,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不会等太久,常安不止无夜啼,她应该马上就要死了。”
鹿云舒这才想起,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常安城是座死城,里头没有活人。
阿瑶的刺绣一点点完成,马上就要变成冰冰在现实中碰到的手绢那般。
九方渊拉着鹿云舒往后退了两步,离阿瑶几米远:“等手绢绣完,她离死也不远了。”
日头西斜,当最后一丝光亮消失,阿瑶放下手中的东西,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频频望向栅栏外,仿佛在等待什么。
九方渊不了解凡人心事,一时之间也猜不透阿瑶在等什么,总不能是在等人来要她的命吧,何况她脸上还带着笑意:“你说她在等什么?”
鹿云舒这些年看了不少事,撩起眼皮随便看了看,心下便了然,答道:“等她相好的人。”
九方渊一怔:“嗯?什么相好的?”
“面若桃花,眉眼含情,一看就是怀春了,刚刚那王婆不是说,阿瑶是一个人生活,所以我猜,她应当有个相好的男子,并且别人不知道他俩的关系。”
九方渊听完他的解释,略微思索,真心诚意地夸道:“你知道的真不少。”
鹿云舒突然被夸,还有一丝怔然,语气窘迫:“不算什么不算什么,外出历练看得多了,人世间大把痴男怨女,往那方面猜准没错。”
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人轻轻扣门,阿瑶笑意更浓,赶忙站起身迎出去。
九方渊转头看向鹿云舒,发现鹿云舒也在看他,四目相对间,两人俱是一怔,随后相视而笑。
鹿云舒感慨道:“我也曾像阿瑶这般。”
曾像这般,久久地等着一个人,只不过他没有阿瑶幸福,阿瑶知道人大概什么时候会来,但他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九方渊。
九方渊心头一颤,牵起他的手:“都过去了。”
来的是一个男子,相貌周正,身形挺拔,手里还拎着一个竹篮子,上面用布盖住了,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
阿瑶微微垂下头,嗔怪道:“正哥,不是说好让阿瑶请你吃饭,你怎么还带了东西过来?”
他悄悄抬头看一眼男人,又快速低下头,走得更快了些,整张脸都红彤彤的,全然一副小女子姿态。
她身后的男人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跟在阿瑶身后,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慢慢抬高到阿瑶的后脑处,隔空抚摸着:“给你捎了点好吃的。”
九方渊和鹿云舒眼看着男人跟着阿瑶走进屋子,竹篮子上面的布翘起一个角,露出一只带着血的眼珠。
鹿云舒吞了吞口水:“这男人太古怪了,要进去看看吗?”
事情的结局已经写好了,看与不看都不会改变,阿瑶活不过今晚。
九方渊沉吟片刻,问道:“阿瑶的经历可能会很惨。”
鹿云舒知道九方渊的意思,阿瑶的死状一定十分凄惨,恐怕连尸体都无法保全,何苦为难自己看这样场面,他叹道:“来都来了,去看看吧。”
九方渊对于这种场面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阿瑶的生死与他无关:“看也行,你别太在意。”
鹿云舒容易共情,他怕鹿云舒心里不舒服。
鹿云舒笑了下:“没事。”
屋子里点了蜡烛,阿瑶将饭添好递给男人,看着他放在桌子一旁的竹篮,说道:“带了什么好吃的,要不拿出来一起吃吧。”
男人眼神诡异,看看阿瑶又看看竹篮,慢悠悠的掀开上面盖着的布,端出一盘血糊糊的内脏,盘子旁边还放着两只眼珠,眼白上布满血丝。
“是你最喜欢吃的,我对你好不好?”
阿瑶看见他端出什么,眼睛立刻亮了亮,脸上的红晕更盛,害羞地垂下头,呢喃道:“阿正哥对我自然是极好的,还记得我喜欢吃荷叶酿肉。”
男人表情古怪,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夹起一只眼球放入阿瑶碗中,笑着说道:“喜欢就快点尝尝吧,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阿瑶夹起眼珠就要往口中放,九方渊伸手捂住鹿云舒的眼睛,叹了口气,在他耳边说道:“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