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费小宏忽然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毓秀,你快看……”
毓秀不想睁眼,身体随着牛车摇晃:“什么?”
“江恩临来了。”
毓秀吓了一跳,立即睁眼,就看见一道身影不紧不慢地缀在牛车后面,不正是江恩临吗?
牛车走得慢,江恩临也走得慢,神奇的是他竟然能追上牛车的速度。
毓秀临走时特意叮嘱过江恩临好好在家里呆着,他周末就回来,当时江恩临还答应得好好的,没想到转眼就跟上来了。
毓秀瞧着那道身影,一时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顾不上胃里的翻腾,用力对江恩临挥了挥手:“回去!”
“啊?”回答毓秀的是正在赶牛车的大叔,他疑惑地回了下头,“什么回去?你们有东西落下了?”
刚才毓秀光想着江恩临的事,全然忘了大叔的存在,冷不丁听见大叔的声音,他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没什么没什么。”还是费小宏率先反应过来,赶忙说道,“大叔,我们在说其他事呢。”
“哦哦。”大叔应着,也就没说话了,接着专心赶牛车。
费小宏凑到毓秀耳边小声问:“怎么办啊?”
毓秀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他看江恩临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一样,还在执意地跟着牛车。
毓秀又对江恩临挥了挥手,可惜江恩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费小宏说:“他是不是没看懂你的手势啊?”
毓秀叹了口气,他也分不清江恩临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费小宏想了想,又说:“不然你对他招一下手?”
毓秀愣了下,觉得费小宏说得有点道理,便像唤小狗一样地对江恩临招了招手。
谁知他举在半空中的手还没放下来,不远处江恩临的身影倏地闪了下,再出现时,已经半蹲在他面前了。
毓秀:“……”
费小宏:“……”
两个人皆是一阵无语。
看来江恩临不是没看懂毓秀的手势,只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沉默了一会儿,费小宏还是那个问题:“怎么办啊?”
“他来都来了,那就一起走好了。”毓秀把江恩临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江恩临看上去听话极了,毓秀让他坐下就坐下,坐下后就安安静静地走神,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
费小宏坐在他们对面,不停地对着毓秀使眼色:“你要把他带到学校?那他住哪儿啊?我们寝室住不下他吧?”
而且江恩临怎么可能住他们寝室?不把他们室友吓死才怪。
毓秀倒不担心这个问题。
江恩临是雪怪,天寒地冻的环境正好是他所喜欢的,让他在外面游荡就好了,左右他躲得快。
“走一步看一步吧。”毓秀一边说一边牵住江恩临的手,和江恩临十指相扣,“大不了我就不去镇上读书了,就在村里呆着也挺好的。”
费小宏看着毓秀和江恩临紧握的手,头一次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没听错吧?
毓秀说不读书了?
可是他们才十六岁啊,不读书还能干什么?难道和村里的长辈一样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里蹉跎一生?
他们不是应该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再出去工作见见世面吗?
费小宏有些头晕。
他扶着额,难受地心想,恋爱误事啊,难怪他们老师不准他们早恋,毓秀用实际行动让他明白——老师做得真对。
牛车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镇上。
大叔直接把他们送到学校门口。
镇上就只有这么一所中学,初中和高中全在这里,学生人数还是不少,光是教学楼就有七八栋。
虽然如今已经立春,但是天气仍旧冷得很,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宛若坠着一片沉重的幕布。
江恩临从没来过镇上,也没见过学校,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新奇,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出现波澜,好奇地东张西望。
之前下牛车时,毓秀让江恩临躲起来了,等到走进学校后才出现,他力气大,一只手拖着毓秀的行李箱,一只手扛着毓秀新买的被褥和用袋子装起来的生活用品等。
而可怜的费小宏什么东西都要自己拿了。
毓秀帮他抱了一床被褥,被江恩临看见,直接空出拖行李箱的手,一把抢过毓秀怀里的被褥放回费小宏身上。
突然增加的重量让费小宏闷哼一声,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了难以名状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