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能出卖顾司业,改日就能出卖他楚辞,其他人亦然。往后他行事得更加严谨一些才是,可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顾司业一直坐在司业厅里等,见楚辞若无其事地走回来,心中不免存疑。但若是他直接上前去问,就显得有点做贼心虚了。于是这顾司业就旁敲侧击,希望能探得一点口风。
楚辞偏不如他的意,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祭酒找他过去说了什么。
顾司业心里暗骂他狡猾,面上却还是赔着笑脸,一改往日冷若冰霜的形象,话里话外充满了对楚辞的关切。
楚辞又和他推了一会太极,见他忍耐力已经快到极点,表情有了变化之后,便叹了口气,说道:“唉,顾兄,不瞒你说啊,这祭酒大人把我找过去后,那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啊,说我不顾及同仁的感受,做事一意孤行。我真是奇了怪了,到底我是得罪了哪一位同仁,让他要去祭酒大人那里告我的状呢?”
不等顾司业反应,楚辞又说:“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我必要狠狠啐他一口。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解决的,非要去祭酒大人那里告我黑状呢?若人人都能像顾司业你一样就好了,光明磊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来不做这种暗地中伤他人之事。他这分明就是小人行径,顾司业,你说对不对?”
顾司业脸色僵硬,心头隐隐有一股火气。但他不能发出来,只能尴尬地笑两声:“呵呵,是吗?估计是那些人说话的时候不小心让祭酒大人听见了吧。那祭酒大人有何吩咐呢?”
“唉,祭酒大人吩咐我,往后行事不可鲁莽,切记做事之前要与别人多商量商量。可是我明明就与外院同仁商量过了,说起来,好像也就没有和顾司业你商量了……”
“荒谬!难道楚司业怀疑告状之人是我吗?”顾司业色厉内荏,早忘了“有理不在声高”的道理,嗓门别提有多大了,以至于门外的何平和另一个小厮都忍不住探头观望。
“冤枉啊,我素知顾司业你乃端方君子,又怎会将你与那等告黑状的猪狗不如的龌蹉小人相提并论,那些人迟早是要烂舌头的!”楚辞一脸无辜。
“你——哎哟!”顾司业听他这样骂,心里一急,刚想辩解两句,却因张口过快,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嘴里瞬间就充满了腥咸的味道。
“哎呀,顾司业你可要小心点。何平,快端茶上来,顾司业咬到舌头了。”
何平端着一盏茶匆匆过来,顾司业拿起茶碗就倒,顿时就被烫得哆嗦了一下。
楚辞心里暗笑,表面却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帮顾司业扇了扇茶水。
“我知道顾司业必是为我打抱不平,想与我一同斥责那些卑鄙小人,这才伤了舌头。这份情谊可真让我感动啊。”
顾司业浑身哆嗦了几下,终于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第148章 举个例子
楚辞正在做自我检讨, 他是真不知道这顾司业有阳亢之症, 这症状就是血虚体弱, 生气容易上头。
他要是早知道这人有这个病,他就嘴下留情了, 哪会这么刺激他。这会儿, 顾司业已经被抬回家修养了。
楚辞“气晕”顾司业一事不胫而走, 不到下午, 整个国子监就都知道了,弄得汪祭酒又赶紧把楚辞叫过去, 说了些万事以和为贵的道理。
楚辞只能点头,表示一切都听祭酒的。看来他下次再动嘴讨公道之前, 得掂量一下对方的身体素质了。
……
转眼, 就到了五月十四日, 这天学子们都情绪高涨,因为下午会提前散学, 散学之后就能回家了。
下午时分, 国子监的山门下面停满了各家各户的马车。有些十分华丽,有些看着清雅, 但无一例外都是官府特制的,这种制式马车, 一般都会在马车顶的部分, 弄一个特殊的标记。
当散学的钟声敲响之后,学子们就如放飞天空的笼中之鸟一样,拎着书袋就冲出教室, 奔向山门,跳上马车,去追求他们渴望的自由。
有一个人,却停在山门的拐角处,偶尔转头朝上面看去。
“温然,你在这干嘛呢?你要不要坐我家的马车回去?”祝峰几个勾肩搭背的从后面过来,因见温然没有下去坐车,便以为是他家马车还没来,善意地开口邀请道。
“不了,我等人呢,你先走吧。”温然回答道。
“等人?”祝峰有些奇怪,这温然从小到大都很独,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他哪来的朋友?
“我等楚司业,他说去我家家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