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直端坐在书房里,手上拿着一本书,听见禀报声后,便咳了一声,示意他们进来。
为楚辞引路的那人进来后就告辞了,偌大的书房里就只有楚辞和齐鲁直两个了。
“楚大人,你知道本官为何让你此时过来吗?”齐鲁直打量着站在下方的楚辞,眼里滑过一丝嘲弄,看着不像是笨人,偏偏如此不识时务,他还以为这里是京城,有皇上护着他吗?
“下官略有耳闻。”楚辞回答道。他也在打量齐鲁直,俗话说相由心生,这齐鲁直虽长得还算端方,但眼神里却透露出一股邪气,让人觉得莫名不舒服。
“既然你知道了,那你便说说这样做的理由吧。就先说,你为何取消漳州府复取一事?”
楚辞拱了拱手,说道:“依下官所见,复取一事本就属无稽之谈。只要将报名县试的众人里超出了年岁的考生一一剔除即可,根本就不必多此一举。”
齐鲁直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还请大人明示。”
“复取一事对你们下面人来说事关重要,年底上面会派人下来考核,漳州府与其他府之间差距太大,那时你要如何解释?”
“实话实说便是了。一切是非曲直自有公道在人心,如果没有做错事,自然问心无愧。”楚辞不是没想过枪打出头鸟的事,但想要改革的话必然就需要一部分做出牺牲,而且他分明是拨乱反正。目前他们虽然还能瞒着上面行事,但纸包不住火,与其等着事情败露后被降职查办,还不如及时回头,反正要他和他们一起同流合污,恕他难以从命。
齐鲁直笑着拍了拍手,说道:“好一个问心无愧啊。楚大人,你且记住自己今天说得话。你再说说你擅自更改县试和府试的规矩是因为什么?”
“想必大人应该懂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的道理,历朝历代县试舞弊者层出不穷,皆是因为规矩陈旧让他们钻了空子。提学司的职责是监督一方学业,为朝廷择优取士,若在这第一关上面就松懈了,放任那些诡计多端,不思进取只会走旁门左道的人入了士林,岂不是我等的失职?所以,下官稍稍改动了县试的规矩,尽力规避可能会发生的舞弊现象。而本次考试之中,漳州府没有查出一起舞弊现象便是此法最好的证明。”
楚辞说话条理清晰,一看就是早有准备来应对这些问题的。
齐鲁直听后,似笑非笑道:“照你这么说,你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了?”
“下官不敢居功,这些都是下官应该做的。”楚辞谦虚地低了低头。
齐鲁直被气笑了,他说:“那滥用职权,任人唯亲,随意罢免手下官职也是你应该做的?”
楚辞惊讶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大人何出此言?下官自问从未滥用私权为身边人谋好处,更加没有随意罢免过下属,还请大人明察。”
“你还敢不承认?苦主的书信之中早将此事说了个明明白白。你是想说他们冤枉你了吗?”
楚辞点了点头:“这其中必然有误会。想必这信应该是姓何的那几位寄过来的吧?在说为何要将他们革职之前,先请大人告诉我,玩忽职守应当如何处置?”
“视情况而定,重者抄家发配,轻者罚一个月的俸禄。”齐鲁直回答道。
“正如大人所说的,那几人在完成公务之时偷闲躲懒,导致一事无成,如此玩忽职守的行为,相信大人也看不过去吧?下官在惩罚他们之前,也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将他们革职处理。但下官也考虑到他们乃是初犯,便从轻处罚,一年之后,他们还有机会再次补官。希望他们到时候已经改过了。”
“你可知他们的身份来历?”齐鲁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对着楚辞,这几人是南闽省几个世族里出来的,他们在族中虽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人,但打狗还需看主人,楚辞此举无疑是在打他们的脸,这叫他们颜面何存?
“下官无需了解他们的身份来历。下官只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们便是来头再大,想必也是比不上皇子们的。皇上尚且遵守规矩,相信他们的家人也不会不体谅吧?”
齐鲁直听罢,冷笑道:“早就听闻楚大人你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现在一看果然如此。桩桩件件罪状都摆在眼前了,还能被你说成反的。”
“还请大人慎言,这罪状二字楚某万万不敢苟同。下官行事向来都是按照朝廷律令办的,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逾矩。若大人能以朝廷律令为我定罪,以理服人,下官才会心甘情愿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