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管你们是怎么被发现的,你们还是想一想,是要束手就擒还是负隅顽抗的好。”穆远修熬了一夜未睡,刚才打赌又输了,此时心情不算太好。
那些黑衣人显然没有那么听话,提着刀就冲了上来。穆远修也没客气,手一挥便让手下人冲将上去,一番搏斗之后,以两个轻伤的代价把他们全部捉拿了。
为防这些人自尽,穆远修又让人卸了他们的下巴,捆上手脚审问之后一起丢到了柴房之中,就等着明天一早去和那两位对峙了。
楚辞没有一同审问,在抓住人后,他就回了房。穆远修初时以为他去休息了,在路过他门口时,却发现他屋门半掩,借着烛光坐在桌前,似乎在写些什么。他走近一看,竟是一本账簿。
“贤侄!”穆远修突然出声,语气中带着些许惊喜,“那赵管家果然偷藏了一本账簿吗?”有了这个东西,还愁定不了罪名?
不过,他马上又反应了过来,若有此物,他们何须装神弄鬼?怕是早就带人上门捉拿了。他走进房间,用手翻了几页,发现这本账簿的后面果然是空白的。
“伪造证物,此乃大罪。贤侄,这是下下之策啊。”穆远修猜到了楚辞的想法,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他身为大理寺少卿,自然不会允许有人知法犯法。
楚辞停下笔,狡黠一笑:“穆叔,小侄这是在写自家账簿呢,干证物何事?”
穆远修听罢,眉头一皱,从桌上将那本账簿拿起来一看,上面果然记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往前翻阅,也都是一样的。
只是……这本账簿无论从哪方面看来,都特别像倭人奸细赵宽形容过的那一本,尤其是里面的字迹,也和楚辞以往不同,看着有些眼熟。
“不知贤侄还有这般本领……”穆远修叹了口气,“你是想用这个让那老匹夫狗急跳墙?”这字迹,分明仿的就是那赵宽的。
“穆叔英明,他白天急哄哄地赶过来,不就是怕赵管家还藏着别的证据吗?他既要,我就给他。”楚辞沉下脸,回想着林甫同藐视法纪的种种行径,若此人不除,南闽省一天就得不到平静。他有预感,如果此番定不了他的罪,待钦差一走,姓林的肯定要着手对付他了。于公于私,他这次都一定要将那姓林的拖下水才行。
穆远修眉头紧皱,想要说点什么,又觉得无从说起。他到底不是那种迂腐的人,沉默了片刻,想通之后,他放下账本拍了拍楚辞的肩膀,然后走了出去。
楚辞心下一松,知道他不反对,便沉下心继续将空白的账本补齐……
他此刻能静下心,巡抚衙门内,却有人坐不住了。
“回来了吗?”林甫同撑住桌子猛得站起身,双眼含着期待,撑着桌子的双手,也隐隐发白。
齐鲁直脸色灰暗,他小心地掩上门,然后摇了摇头。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对付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竟然要这么久!”林甫同狰狞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骂到。
“大人……”齐鲁直斟酌着开了口,“卑职觉着,他们恐怕……被抓住了。”
林甫同一惊,“不可能!他们怎么知道……是你的人告密!”他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向齐鲁直,一夜未眠加上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使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脸上也是苍白无力的。这样的面容配上这幅表情,让他看上去简直就像从地府爬上来的修罗一般可怖。
齐鲁直浑身颤栗,心里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林巡抚,恐怕真的完了。这样的表情,他只在笼中困兽的身上看见过,若不是走投无路,何以会变成这样。难道这件事里,还有他不清楚的部分?
见齐鲁直不做声,林甫同更加肯定心中猜想,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让他派人办点事,居然都会失手!
等等……林甫同突然平静下来,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打量着齐鲁直。
“齐大人啊,咱们共事多年,我姓林的平素待你不薄吧。”他悠悠落座,伸手拿过一边已经变冷的茶水抿了一口。
齐鲁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镇定下来,但心中的危机感却丝毫未减。
“大人待下官有如再生父母一般,下官万死难以回报大人厚爱。”
林甫同满意地笑了笑:“记得本官刚来时,你在提学司被杜玉那老匹夫逼得寸步难行,要不是借本官的势,你能在提学司里逞这么多年的威风?不管是论才学还是论能力,你都不如他,但只有一点你比他强,那就是有眼色,做事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