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喑垂眸,瞥见自己的衣袖已经破烂不堪,上面沾满了斑驳的血迹,两只手的指缝当中也布满血污,有他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他心中有个声音:
“这世上不合理的事情太多太多,想破头也想不清楚的时候,我只关心我最关心的,那么我要做的,只有紧紧看好段嚣。所有逼着段嚣陷入泥沼的因果,通通都要扫除。”
“因为段嚣,是唯一的合理。”
生与死又如何?
很复杂,也很简单,思路粗暴且单一,他心中就是这样想的。
他叹了口气,抬起头,目光扫过一众金丹高手,也扫过那个华服少年,眼波流转,神情竟然透露出凛秋般的萧瑟肃杀,而他自己却没有察觉。
华服少年居然有点怂了,甚至感到心悸,想逃。
沈喑好像每一刻都在发生着变化,不是说样貌,而是气质。
华服公子对于沈喑的第一印象绝对算得上刻骨铭心,但是现在沈喑气质上的变化让他从心底深处滋生着敬畏。那个金丹高手的尸体还倒在地上,他死的很不合理。华服公子捏着衣袖,手心布满冷汗,他有些害怕。
然而碍于面子,他还是稳稳地站在那里,挤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瞪着沈喑,也算给自己壮胆。
沈喑攥了攥拳头,虎口处的伤口不慎被重新撕裂,一颗血珠缓缓滴落。
可是,这一滴血还没来得及落在地上成为腐殖质的养分,就被席地而起地一道银光卷走了。
那道银光速度极快,先是绕着沈喑的脚踝转了个圈,然后直冲手腕处,盘旋着卷走了即将坠地的那一滴血。
融合之后,银色光亮更盛,光亮的中心出现了若有若无的淡褐色实质。它在空中盘旋着,东张西望,好像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新奇的,又像是迷路了。
沈喑眨眨眼,这东西也许是有灵性的,可它一直在空中转圈真的不会晕吗?仔细看去,能看到的木质纹理已经有些年代了,它有点像林间蜿蜒的藤蔓,还有点像小时候见过的大榆树的树根。
总之,差不多就是藤条一样有韧性的物件,淡褐色的,能够自己悬浮在空中,闪着银色的光,相当神奇。
闪着银光的藤蔓还在空中盘旋,“见鬼啊”,沈喑低声,倒不是觉得这藤蔓有多奇怪。
先前,自己觉得这根藤蔓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一样就算了,现在他居然萌生了冲上去沟通的冲动,真踏马见了鬼。
然而,就当沈喑这种现代人已经全面适应,已经对这种玄幻现象见怪不怪的时候,旁边那群本就生活在这个玄幻世界的金丹高手们却满脸震惊,震惊程度堪比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金丹高手,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那道银色的光亮:“这这这......”
身边人叹谓着:“这是宝器吧!”
“这......灵品宝器!”
“灵品宝器啊!我的老天爷!”
传闻,远古时期留存下来的宝器早已四散在修真大陆的各个方位,宝器的神识长久以来都在沉睡着,一边沉睡,一边等待因缘际会,只有当他们的主人如命运使然一般,接近他们的时候,他们才会苏醒认主。
但凡有灵识,能认主的神兵利器,都属于宝器,宝器已然是极为罕见的。灵品宝器是最上等的宝器,或为绝世神兵,或为通天法宝,被唤醒的时候,它们的周围就会闪现出像这样的通透的银色光晕。
关于灵品宝器,什么样的传闻都有。有的说,灵品宝器随着天地开辟之始便已经出现,他们和天地的存在一样长久。
这个世界认为,天地的开创是由生灵古木造化而成,它从一颗种子开始,生根发芽,劈开了皇天后土。也就是说,生灵古木开始生根的那一刹那,天地间最纯质的灵气便化作成那几件宝器。
还有些别的说法,比如,灵品宝器本身就是生灵古木那一脉的,生灵古木枝头的嫩芽开出生灵花,成就了许归荑清平造梦师的传说。传说生灵古木浑身上下都是宝,这根藤条很有可能是生灵古木的根须变化而来。
虽然传闻不尽相同,归根结底,无非都是在论说,这种灵品宝器的存在有多玄奇,有多稀有罢了。因为这东西千百年来也就现世过那么一两件,大多数人也并没有机会一睹真容,他们对于传闻都是将信将疑的,那些金丹高手们也不例外。
众人自认见多识广,又怎会轻信传闻。直到今天,他们惊讶地嘴巴都张开了,亲眼见证了神迹,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