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努力洁身自好_作者:江上鱼肚白(146)

  原来是这样吗,沈喑多少猜到了。他想起山庄中的岁月,想起段嚣的师父看向段嚣的眼神中那挥之不去的怅惘。段嚣更努力一分,那怅惘便更浓一分。

  段嚣自己知道,段嚣的师父知道,偏偏自己不知道。段嚣瞒得他好苦,倘若还有机会的话,沈喑都想好怎么兴师问罪了。

  昏沉中的段嚣,只是隐约听到“娘亲”二字的时候,眉头紧紧皱了一下,像是凭空跌入一场可怖的梦魇。

  沈喑心疼段嚣,抬眼对上道长时,眉宇间的戾色几乎凝成霜刃,没有丁点好脾气,冷冷地反问他:“你又是哪位?你会那么好心?”

  “当然,天底下怎么会有白得的好处”,说完,道长话锋一转,“但我们可以谈一桩买卖。”

  沈喑挑眉:“谈买卖?所以说,这就是你的诚意吗?”

  “聪明人,我方才救了你,就是我的诚意。”

  “你以为除了我,这世上有几个人能逼出你体内的欲蛊?”

  “及时将蛊虫逼出来,至少,你还是你,还没有变成像奴隶一样的玩物,还没有被那东西控制心智。不然,你以为赵子石在骗你吗?”

  “赵子石?”

  原来方才被他杀的那个小公子,一直以来跟自己作对的那个纨绔,名叫赵子石,沈喑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道长哂笑了一下:“谁能想到,当朝宰辅唯一的儿子,是这种废物,简直死不足惜。”

  “不过沈喑,你的身体确确实实已经被改变,我不保证会不会有别的后遗症,你要学会适应。”

  这个人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他暂时也不会杀他们,反而还会救他们,他的目的是什么?关于段嚣的身世,他又知道多少?

  道长收起拂尘,重新挂上和蔼的面具:“既然你已经接受了我的诚意,那么,你,准确地说,是你们,你们愿意跟我合作吗?”

  道长摊开手心,亮出一个小瓷瓶:“早年间,我在外游历,有幸拜访过百代妙手,仙医十四阁。我与那老阁主,有过一段师徒的缘分。”

  “我这瓶药,能救段嚣。能让他活下去,而且于心智修为无碍。”

  “只是,我有一个要求。还是那句话,天下没有白占的便宜。”

  虽然心中存有百般疑问,但是听到能救段嚣,他还是心存期望啊。沈喑警惕地看着道长:“你想怎样?”

  道长背过身去,沈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略一沉吟:“你知不知道段嚣是什么人?”

  沈喑心头的疑云更重,但是越发扑朔迷离,也就意味着越接近真相,他沉默,等着道长说出更多信息。

  “他没告诉你吗?也难怪,告诉你有什么用呢?”

  “两件事,我要他认一个人,再杀一个人。”

  “认谁?杀谁?”沈喑见识过道长的手段,“怎么,你搞不定的人,凭什么觉得段嚣一定杀得了?”

  “哈——”道长引吭而笑,“对,对极了,段嚣一定杀得了,只有段嚣杀得了,也只有段嚣亲手杀死他,这场好戏才算精彩。”

  好戏?

  沈喑皱起眉头,赵子石伤害段嚣的时候,也扬言要唱一出好戏。沈喑心里盘算着,赵子石跟道长什么关系?赵子石受谁指使?

  “这个人是谁?”

  沈喑感到烦躁,便直接问他。

  道长转过身来,正对着沈喑:“你只说愿意或者不愿意,我没那么多耐心。”

  沈喑觉得这人简直胡搅蛮缠:“你要段嚣帮你杀人,却来问我,我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抹红色的身影闯进地牢。

  花无虞稳稳站在沈喑身侧,怀里抱着一只受伤的雪狐,向沈喑投去一个温柔的眼神:“我来晚了。”

  沈喑伸手摸了摸奄奄一息的雪狐,花无虞已经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他一个眼神看向花无虞,花无虞便解释道:“我基本猜到了,一会儿慢慢说与你,我们先解决这个老不修的臭道士。”

  道长看向眼前这个着红衣的不速之客,然后重重在唇间琢磨了一下“解决”这两个字,深感年轻人一代果真愈发狂妄了。

  电光火石间,花无虞亮出双刃,对上道长的拂尘,沈喑甚至听得到激越的争鸣声。

  道长的拂尘被利刃斧出裂痕,花无虞被对方的真气逼退半步,两个人都没得到好处。

  一招之后便知,这是千百招都难分的胜负。狂傲之人自有狂傲的底气。

  “看来,沈公子不欲同我合作。既然如此,那便告辞。”道长重重甩了下拂尘,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