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努力洁身自好_作者:江上鱼肚白(5)

  地方官员拱手:“堂堂大楚金甲卫,个个儿都是难得的金丹高手,饮食上岂能轻慢。来人,得月楼设宴,按最高的规格招待!”

  “将军您真是来对了,如今仲秋前夕,正是观潮的好时节。”

  官员的手恨不能拱到天上:“彼时浊浪高起,蔚为壮观。”

  沈喑又听到了得月楼,原主在永州就是为了去得月楼吃喝玩乐才身陷囹圄,想不到景塘镇也有得月楼,这种赚钱的黑心买卖竟然是连锁的。咸吃萝卜淡操心地想,这个金甲卫的将军,算不算公款吃喝?

  金丹他听过,大概是武力设定,这本书是个修真流。不过,瞧这将军虎头虎脑的样子,金丹高手,很难得吗?

  至于物资补给,沈喑承认是他想多了。在这野蛮的故事里,官兵怎么会为流寇补给物资,“人道主义”这个词八百年后都不会被发明。

  于是,金甲卫被请到楼上喝酒观潮了,囚车上的流寇集中在江边大坝的附近,由当地的官兵看管,非但没有珍馐美酒,连口水都没得喝。

  从沈喑的视角,也能瞧得见一点大潮的边儿,的确挺壮观,脑子里想起来几句古人的酸诗,随口轻声道:

  “乍起闷雷疑作雨,忽看倒海欲浮山。”

  官兵恶狠狠地敲了敲囚车:“嘟囔什么呢!”

  沈喑往里缩了缩:“没什么......”

  却不慎蹭到那少年的衣角,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

  沈喑腹诽,挺好看的脸怎么就跟冰块儿一样呢,就算你不觉得我念的诗有文化,也不至于这么看着我吧。

  大坝附近聚集了一众的小老百姓,吵吵嚷嚷地对着大潮指手画脚。除了脖颈上驮着的孩子哭闹和后面被挡住视线的人跺脚跳高,还有人们闲谈的声音。

  “你们瞧见那些匪寇没有?”

  “听说是要流放到南荒的白川去。”

  “白川苦啊,遥遥大漠寸草不生。就算不被饿死渴死,风沙作起妖来,普通的筑基修士都扛不住,何况他们这些不能练气的,也就只有打家劫舍的蛮力,白川的妖风会把他们吃到只剩骨头。”

  沈喑叹了口气,好惨,原来他们是要被流放到沙漠,还是经常刮沙尘暴的那种,简直惨绝人寰。

  另外,从他们的字里行间,沈喑能感受到他们对修真练气之人的崇拜,果真,这个世界以武为尊。

  “不能练气怎么了?天底下不能练气的多了去,没有那个练气的福分,安分守己好好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这位大哥语气不善地插嘴。

  有人回嘴:“说匪寇呢,又没说你,你急什么。知道你是镇上最有机会拜入宗门的人,也不用每次提起练气都这么激动吧。”

  “谁说我激动,我只是说,不能练气,当个本分的普通人,也比他们折花山庄强行修炼歪门邪道强百倍!”

  听到折花山庄,沈喑的注意力更集中了几分。

  在他印象里,书中的主角就是折花山庄的人,他得躲远一点,并不想掺和主角儿们的狗血破事。沈喑想开了,既来之则安之,如果能活下去,他就找个偏僻的地方平平淡淡过日子。至少不用闻鸡起舞背医书了,可以做点想做的。

  提起折花山庄这四个字,这群差点内讧的村民,突然团结,全部一致对外了。

  “那当然!拿我们跟折花山庄比,那是对我们的侮辱。谁不知道,折花山庄是天下淫宗,修士们通过彼此媾和修炼邪术,就没一个干净的人。”

  “但是听说,最近十几年都没有折花山庄的人出没的消息了,你们说他们是不是退隐了?”

  “那是被悬剑宗打得夹着尾巴做人了,而且听说他们本来就是花妖狐媚变化的,根本就不是人,人怎么会那些操控死物的幻术。他们吃人的,专挑没满月的孩子下酒。”

  “张员外新娶的姨太太大婚当夜失踪,夫人貌美如花,十有八九是折花山庄的人干的。”

  “李裁缝丢了十匹布报官,官府也说是折花山庄,没法查了。”

  沈喑越听越玄乎,正思虑着他们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只见身边的少年打了个寒战,面色越发惨白。江边的确风大,倒也不至于这么不经吹吧。

  “喂,你还好吗?”

  沈喑对那少年询问道。

  少年将颤抖的手指使劲往衣袖中藏了藏,抓着袖口紧紧握拳,一言不发。

  没多久,金甲卫观潮归来,他们继续上路。

  出了景塘镇,继续赶了一段路,天色渐渐黑下来,车队在山谷之间停下来修整过夜。山间的夜风从谷间穿过,使人格外凉爽清醒,沈喑觉得身边的少年抖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