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努力洁身自好_作者:江上鱼肚白(62)

  万一禅关砉然破,斯人如玉剑如虹。

  沈喑脑海中的身法越来越清晰,好似段嚣又完完整整给他演示了一遍那样。那两个人步步紧逼,沈喑抵挡的愈发吃力,却也愈加游刃有余,他自己也对这种近乎矛盾的体验感到迷惑,更多却是惊艳于印象中,辗转于梅花桩上做示范的那个黑色身影。

  当时不觉得多厉害,此刻忽然有种术近乎道的顿悟,忽然觉得自己好哲学。

  某人教的身法好用,某人亲自下场更好用。

  段嚣破门而入,斑驳的月光撒在他的脸上,眼前这个人,就和沈喑脑海里的那个黑色身影奇妙的重合了。

  一招之内,那两个把沈喑缠的好苦的人,已经稳稳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沈喑望着段嚣眨了眨眼,好像眼中藏着小星星,细看却只有委屈:等你找到吃的,我都饿到归西了。

  一丝只有沈喑能捕捉的歉意爬上段嚣的眼尾,冰雪消融,流水淙淙:等下请你看戏。

  郭麟瑟缩着往后退了点,他一时间还不能习惯段嚣身上冒着冰凌的冷冽气质,而且下意识地排斥这个人。明明他也没有和沈喑挨得很近,甚至连句话都没说得上,郭麟却抑制不住地觉得两个人实在太近了。

  黑店老板在地上磨蹭着,闷哼两声之后开始放狠话:“你以为,我们只有三个人,就敢跟沧海阁做交易吗?”

  这话中的意思,是显而易见的威胁,却也值得思考。

  永州毗邻京城,软红十丈里车马行人络绎不绝,其间盘踞的势力也很复杂。沧海阁的确是称得上名号的,敢招惹沧海阁的,也少不了有靠山,他们就是这意思,沈喑和段嚣心照不宣地听懂了。

  到这里,他们的思路都是同步的,可是接下来......

  沈喑还在思考其中的厉害关系,而段嚣的目光只死死得落在地上那只破旧的麻袋上,又想起沈喑满眼的委屈,段嚣睚眦欲裂,几乎要将手中那柄铁剑的剑柄捏折了。

  沈喑与段嚣目光交汇,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有点尴尬。毕竟,被打闷棍套麻袋这种事,说出去挺丢脸。

  何况他还跟着段嚣学了半月有余的剑招,那段嚣就算他半个师父,这简直是学艺不精,丢人丢到师父面前了,公开处刑。

  可他根本来不及否认,段嚣的剑太快了。

  好像地上那个人前一秒才哼哼唧唧放完狠话,那句话的威胁性还犹言在耳:我们有靠山,有背景,不是谁都能惹得起,识相快滚。

  后一秒,段嚣的剑就冷冷的抵在了他的咽喉,他的时间不多,便顾不得许多。所有的权衡,所有的计较都要排在沈喑之后,你动了沈喑我就没有理由不动你,哪怕你的背景是整个大楚。

  剑风之上暴躁的真气肆虐而过,在那人的咽喉留下一条细腻的血线,再深一分,就会划破喉管。

  “你敢绑他?”

第32章

  冷剑横在喉间的时候, 黏腻的血液从脖颈上渗出,并不致命。那人一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后悔过,后悔说出带着威胁意思的蠢话, 激怒了眼前这尊玉面修罗。

  直到那句质问砸下来, 他的后背完全被冷汗湿透, 高度紧张之下想不出任何推脱和辩驳,眼睛不自然地看向瑟缩在角落里的郭麟, 脱口而出的话快过脑子, 全交代了。

  他们的目标不是沈喑, 而是沧海阁老阁主的心肝儿子, 郭麟。

  沈喑只是不凑巧地路过门外, 不凑巧地偷听了一会儿,撞破他们的密谋。更不凑巧的是,在门外偷听的沈喑, 被踩点回来的店家撞见,于是顺手用麻袋把他套住, 一并丢到柴房。

  踩点,去的是护城河那一带。他们的确打算在河边儿交易, 稳妥起见,还是提前查勘一番才好。

  段嚣不关心他们的交易过程, 脸色阴沉,心头的焦躁被他强行压制, 眼角泛红,嗓音当中寒意刺骨, 他只关心沈喑:

  “你绑了他,想怎么样?”

  沈喑夜半喊饿,他出门找吃的, 但是出门没多久,就发现不对劲,沿着不太明显的端倪,把那些碍眼玩意儿解决掉之后,段嚣再回到他们的卧房,被单上还残存着体温,可是沈喑不见了。

  意识到沈喑不见了的那个瞬间,段嚣脑海中闪现很多种可能:沈喑被人绑走了,那么多人都觊觎他的空灵体,要对他做禽兽之事......沈喑不告而别了,他很早就厌恶自己,阴暗冰冷,满手鲜血......

  是我,打晕他,带他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