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
陈可宏对宫渝的包容度要多一些,他也知道吃掉这么一碗辣椒属实不易,但因为陆兆导致的三番五次的NG已经让他的心情十分不好,对宫渝的态度便也严肃了些:
“小渝,你今天状态怎么回事?”
说完他又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点伤人,不管怎么说,宫渝也是个影帝,在后辈面前被批评,脸上肯定是挂不住,于是缓和道,“要不这段儿改天重来?”
听到陈可宏说重来,宫渝吓得要死。
这种罪他实在不想再遭受第二次。
“不,不用,陈导,”宫渝的发套贴着发际线隐隐渗着虚汗,他抬起手蹭去眼角的生理性泪水,抱歉道,“我调整一下状态,马上……”
说到这里,他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好像忍不住了。
宫渝忙不迭地跑向洗手间。
冲进隔间里吐了个天昏地暗,宫渝头晕目眩,几乎是跪趴在洗手台边,苍白细瘦的手指无力地搭住象牙色大理石台面,看上去竟比它还要白了几分。
宫渝趴在水槽前不停地用冷水沁凉发烫的嘴唇,轻咳声不断。
直到将胃里的东西吐出了大半,他才好受许多,匆匆漱口洗去污秽,宫渝半靠在大理石柱上,气息不匀地低喘起来。
门口传来脚步声,宫渝勉强挪了挪膝盖,给人让开条路,可那人却停在他的面前。
“你没事吧?宫先生?”
来人声音温柔,如连绵的水流般轻抚着人燥热痛苦的心脏。
听到似乎有人在叫他,宫渝狼狈地抹了一把汗湿的头发,茫然地眯着眼睛抬头看过去。
第12章
“宫先生?”
来人又问了一遍。
宫渝微微发散的瞳孔终于勉强对焦,他曲起两条略显碍事的腿,后脑靠在大理石台面上,费力地动动嘴唇,“……您是?”
寿宴这场戏需要给演员的脸极其高清的特写镜头,以此来突显这部电影的细腻之所在。
因此宫渝上妆的时候便没敢戴隐形眼镜,担心一旦滑片会让观众出戏,从而导致对片子的口碑产生影响。
他趴在洗手间吐得眼眶泛红,因为穿着不合时宜的单薄戏服,整个人冻得不住发抖,胃里辣椒残留的痛觉灼烧得他腹疼难忍,连带着四肢也毫无气力,交叠甚是整齐的衣襟变得尤为凌乱。
“我是景霑。”
在自我介绍时不说“我叫”,而说“我是”的,要么普却信,要么真大佬。
听到男人的名字,宫渝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连昏沉的意识都清醒了几分。
景霑,又是一位主角攻。
这人与许旻不同,为人彬彬有礼,时刻保持着优雅状态,让人情不自禁地放下防备,坠入他的温柔之中。
原文里,凌友友就是在许旻那里受了委屈后,才投入景霑的怀抱。
但他的温柔只给了凌友友,对待原主,则是残忍至极。
原主的腿就是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打断的。
宫渝喉结滚动,紧咬着牙齿才能克制住下巴的轻颤,是冷,也是怕。
景霑正低着头打量他。
像打量一只唾手可得的猎物。
景霑没有与宫渝打过交道,只是在传闻中对他的事情有所了解,听说他是个得理不饶人、没理搅三分的主儿,除了拍戏的时候还算专业,其余时间正经演员没人愿意搭理他,生怕沾染上脏污般对他避之不及。
但景霑对这张脸的好感还是不低的。
尤其是在他哭的时候。
《刺冥》这部电影是由他所出品、同时负责制片的新作,当初得知陈可宏请宫渝担任主角太子柏乙时,他也并无反对,毕竟陈可宏是业界良心,绝不会出错。
但人言可畏,景霑还是在百忙之中让秘书将宫渝过往的视频资料准备齐全,供他查看了一番。
在出道的前些年里,宫渝平平无奇,唯有一张脸堪称神颜,可当景霑看到宫渝去年为宣扬祖国传统文化而拍摄的一段古风独舞后,眼神瞬间变了。
宽肩窄臀、腰身劲瘦的男人一身云纹白衣,反手握剑归于鞘中,独身立于月下,侧脸转身之时,眼尾缓缓落下一滴清泪。
估计是因为追求细节而NG了不少次,宫渝脸上的妆感已经变得轻薄,似乎隐约还能看到他眼下有颗浅褐色的泪痣,被眼泪折射得一闪而过,姿容无双。
景霑轻提没有分毫褶皱的西装裤,半蹲在宫渝面前,歪头细细端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