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呆了一会:“我没受伤。”
段钺抿着唇,屈起膝盖,用力将插进大腿的木刺狠狠拔出来。
无数细小的倒刺深陷血肉,带飞出无数鲜血,皮肉外翻,伤口极可怖。
他一声没吭,随手撕下块边角料扎紧大腿,摇晃起身。
“叫上人,撤。”
阿花仰头看他,血珠从段钺腿上滴下来,溅到他唇上。
他伸舌头舔了下,才抖然回过神来,瞪着他右手,牙齿恐惧得哆嗦起来:“大人!”
段钺低头看了眼,右臂已经没有知觉了,不知道废没废,赵景幼果然有点东西,这火门枪威力竟如此巨大。
他把阿花拽起来:“我没事,先走。”
阿花勉强压下心中不安,搀住他胳膊:“你腿受伤了,我背你。”
就在这时,黑袍人扛着火门枪从烟尘中现身,桀桀笑了声:“偷听完就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来人!”
大门猛然被踹开,院子里涌出几十个黑衣人,将段钺等人团团包围。
风乙想也不想一个梨花镖甩出去,厉声大喝:“阿花,带十六先走!我断后!”
“哼,倒算有情有义,可惜你们不幸撞破了公主的秘密,今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黑袍人抬起火门枪,“砰砰”几发炮弹飞射出去。
风乙看过这枪威力,不敢硬抗,几个闪避后退,长刀横扫带倒一片,拼死杀开条血路。
“走!”
段钺沉着脸:“不行,一起走。”
风乙笑了声:“十六大人,您是信不过我么?”
段钺蹙了眉。
遥远的记忆涌上脑海,十年前老风乙代替他去送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已经不再如年少时那般无力了,十年来没日没夜地习武,便是为了让自己再也不要有后悔的机会。
他怎么可能把风乙再一次留下。
阿花被他推开,愣了愣:“大人?”
“你先回暗卫营,搬救兵。”
段钺眼眸锋锐,抽出腰间匕首,走到风乙身侧:“我信你,和我要留下,是两码事。”
风乙不赞同:“十六,你受伤了。”
小黄书跳到他肩上,乖巧道:“爸爸,止痛药兑换好啦!”
段钺欣慰:“好书书。”
说罢转头看风乙,微勾唇:“要不要打个赌,看谁剑下野犬最多?”
暗卫营训练杀人,用的是专门饲养的疯犬,战斗力极高,因此暗卫计数时,不说人命,说野犬。
风乙无奈,扫了眼院子里的黑衣人,经过方才一番厮杀,剩下的并不多,应当不至于死在这里。
他把自己的刀扔给段钺。
“说什么比试,大人,你还是先换把武器再来比吧。”一把匕首能杀几个人。
段钺接住刀,眼中露出笑意。
阿花跺跺脚:“讨厌!你们都不走,叫我一个人怎么走啦,要死一起死算了!”
他也抽出腰间软鞭上前来,众人一边抵挡,一边打趣他:“花,你那破鞭子能抵什么事儿啊!趁没人打你,快走吧!”
“讨厌,你们就会欺负我!”
阿花哼了声,一鞭子下去,登时就缠住两个黑衣人卷飞起来,“啪”一声狠狠甩到墙上去,血肉模糊,脑浆四溅。
众人顿了顿,齐齐闭嘴。
阿花装柔弱小白花装太久,他们都忘了,这货是营里首屈一指的大力士,两根小拇指就能给他们小队长的小蛮腰折断。
段钺一边和黑衣人缠斗,一边默默远离了阿花的战场。他可不想待会迸脑花。
幸而这批人武功平平,虽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但暗卫营这边配合默契,倒没有死人。
段钺两辈子打架经验丰富,且战且退,很快就逼近府门。
他想了想,跳上墙顶高喝一声:“杜铭礼!你再装他娘的死,信不信我现在就到大街上将你的秘密说出来!”
杜府坐落在闹市,毗邻锦衣卫和长安府衙,府外一条官道,人来人往都是百姓。
黑袍人不想打草惊蛇,蹙眉收了队,对段钺道:“无稽之谈,你以为说出去,就会有人相信了吗?”
“那不如试试,反正损失的也是你北夷公主的利益,都说单于绯燕军纪严明,届时她怪罪下来,我看你焉有命在!”
这话倒是戳中了黑袍人痛处,他顿了顿,恼火不已:“这次就放你一马,下回再叫我看见你,定砍了你的脑袋来下酒!滚!”
段钺冷笑,也不和他逞口舌之快,低头看了眼风乙和阿花:“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