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钺只好转头,绷着脸道:“对,手疼。”
又觉得靖王实在离自己太近,冷冰冰道:“你离我远点,热死了。”
其实靖王是易寒体质,并不会叫他觉得难受,但他就是浑身寒毛直炸。
靖王倒也顺从,撤开一拳距离,才朝他伸出掌心:“我瞧瞧。”
段钺立刻把手背在身后,警惕地看他:“瞧什么瞧?你别想碰我。”
声音有点大,隔壁座的朝臣都听到了,好奇地看过来。
靖王顿了一会儿,开了另一个话头。
“你是有话和我......”
段钺迅速:“我不是,我没有。”
拒人千里的模样,活似身边坐着个扫把星似的。
靖王无声沉默,大约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他想了想还是道:“那我先走了。” ?
那不行。
六皇子立刻把人拉住:“四哥,别走,十六已经疼得没法用膳了,他需要你。”
说罢看向段钺:“对不对。”
段钺不明所以,呆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点头:“嗯、嗯!”
靖王似乎是叹了口气。
看不太明显,他一都直是喜怒不行于色的,很难叫人看出什么情绪。
但总归是妥协,又坐下了。
“若疼得厉害,我替你揉揉,好么?”他问。
段钺正要骂他不要脸,又怕他走了,扭扭捏捏把手伸过去:“谢谢哦。”
靖王颔首,当真是小心翼翼捧着他的手,细细揉按筋骨,丝毫不敢分心,比对待玉器还认真。
段钺有点痒,手颤了颤。
“疼?”
“......嗯?不疼,你搁这捏面团么,用点力。”
靖王沉默。
过了会,他又问:“饿吗?”
说着给他夹了一筷糕点,想喂他。
狗王爷娇生惯养,两辈子都没伺候过人,动作生疏,竭力想体贴些。
段钺却实在忍不住:“你恶不恶心?我手又没断,要你喂?”
靖王筷子顿在半空,放下不是,抬起不是。
六皇子忍不住扶额。
段钺啊段钺,你怎能这么直。
他小声提点:“十六,你收敛些,莫再叫四哥难堪了。”
“我有吗?”
你就差就把他脸皮撕下来,摔地上再踩几脚了。
但出口却是宠溺道:“嗯,也还好,没有吧。”
段钺便笑:“就是么。”
一点自觉都没有。
六皇子摇摇头。
但思及前世小暗卫的遭遇,这一丁点小脾气,倒也不算什么了。
他四哥前世虐妻,今生又不开窍,想把小暗卫追到手,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六皇子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纪念尚未萌芽就夭折的情窦。
此次宫宴,一是为替单于绯燕接风洗尘,二是筹划她与四皇子的婚事。
因此歌舞之后,中承帝便向使臣提及婚期。
北夷使臣列队此次来了十余人,三文臣二武将,余下皆年轻侍卫。为首,乃是在长安也享有恶名的北夷摄政王单于绯铃。
据传此人丑陋无比,常年佩戴银色面具,为炼一门邪功,曾将九百九十名幼童活活扒皮抽骨。
残暴嗜血,生啖人肉,还是靠着杀兄弑父才一步步爬上摄政王这个位子。
当然,此次出使,他是隐藏了身份的,只用飞铃这个名字做掩饰。
整个席间,除了曾见过他本人的段钺,恐怕就没人知晓他身份了。
单于绯铃起身,右手优雅置于胸前,笑道:“陛下,关于此事,我邦有个不情之请。”
中承帝:“哦?说来听听。”
“北夷尚武,皇室无人不习骑射,但皆不精,闻听天朝才俊无数,几位皇子更是其中佼佼者,我邦欣羡不已,望能求得几位皇子指点。”
言语谦卑,口气却狂妄。
简单翻译一下,就是想打架,还是找你儿子打。
几个好颜面的武将顿时坐不住了,怒而拍板起身:“夷蛮小族,有何资格同我天朝皇子切磋!你若真手痒,就让本将等人好生指教一下!”
“不错!几位殿下金尊玉贵,岂是你说出手就能出手的?”
“你随便派一个侍从,就想叫我们殿下指教,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单于绯铃笑笑,从容不迫:“诸位有所不知,小臣这身后几位年轻人,并非普通侍从,皆诸位皇子钦定的伴奴,代表皇子本人,身份尊贵。”
他这么说,段钺就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