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钺手里的石子也没用上。他扔在地上,看着四周人群雀跃喝彩,突然就有点后悔。
不该同意靖王去的。
总有一种自己珍爱的宝藏被别人抢走的感觉。
正出神时,靖王朝他看来,桃花眼在日光下淡漠如冰,仿若含了捧胭脂雪似的,又冷又勾人。
他朝段钺翘了翘唇角,好似在向他邀功似的。
段钺方才升起的那点儿闷闷不乐,又自然而然消散了。他笑出声,特大方地抛出个飞吻和媚眼。
靖王心脏砰砰跳,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面色紧绷。这回倒轮到他害羞了。
段钺朝他伸手,直接将他从台上抱了下来。
那边美妇人和几位评选人低声商量片刻,公布了比试结果。
出人意料的是,引起轰动的靖王竟并不是第一名,摘得桂冠的是先前那位作画的公子。
美妇人给出的理由是书画珍藏价值更高。
台下一阵唏嘘,纷纷替靖王鸣不平。
段钺也不大高兴,他方才在台下听得清楚,那几个评选人交头接耳,议论得却并非是靖王投壶如何,而是作画的公子贿赂了多少钱。
这场所谓的比试,其实早已内定了人选。也就是说,堂堂四皇子,竟然平白被人溜了一圈。
美妇人大抵也怕他不悦,道了句:“公子箭技高超,第一楼不忍明珠蒙尘,欲赠公子一名贴身伺候的佳人,公子瞧瞧,可有看上眼的?”
段钺眼一瞪,差点骂出声。
狗屁长安第一楼,收受贿赂,公然卖。淫!这幅巴结贪婪的样子简直不要太难堪!
正待他要斥责出声时,靖王已经冷道:“不用,我有媳妇。”
他抓住段钺的手,分开人群便离开了。
段钺回头,看见众人都用一种惊愕和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们二人。
段钺脸一红,连忙把靖王抱起来,脚尖一点,几个起跃飞身掠走,快得几乎成了残影。
靖王搂着他脖子不解问:“你慌什么?”
“谁叫你说媳......你不嫌害臊?”
“你不也当着他们的面吻我了么,你也不害臊。”
段钺瞪他:“你再说一句试试?”
靖王嘴巴一抿,不吭声了。过一会才小声嘀咕一句:“只准你说,不准我说。霸道。”
段钺斜眼睨他:“你说什么。”
靖王埋进他肩窝,撒娇似的哼唧两声。激得段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让他正常点。
白白花了大半日时间,奖励还泡汤了,两人都没了再游览的兴致,找一家客栈用了午膳,便打算返回行宫。
临走前段钺忽然想起还有事没办,又把缰绳栓了起来,“你在这里别动,等我一会。”
“你去做什么?”
“教训几个不长眼的臭男人。”段钺提着剑一身杀气腾腾走了。
靖王盯着他背影看了会,等他走远了,才道:“疾风。”
黑影从屋顶飞跃而下,跪地拱手,没有一句废话:“同主子竞争的那名作画公子,乃巡抚大臣张铭礼之子,已经通知了锦衣卫以贪贿之罪去抄家,第一楼将在今夜查封遣散。”
“玉簪呢?”
“拿到了。”疾风取出一只金纹木盒,小心递过去。
察觉段钺快要回来了,靖王收起木盒,“下去,别让他发现。”
风过无痕。
待段钺回来时,只瞧见靖王独自一人蹲在木桩前,又可怜又乖巧的样子。
段钺心弦微动,拍拍身上的灰尘,快步走过去将他抱起来:“殿下,等急了吗?”
靖王摇摇头,揽住他脖颈,“我喜欢等你。”只要能回来,多久他都愿意等。
段钺开心地笑起来,“吧唧”亲了他一口:“乖宝。”
靖王趁气氛好,脸红地钻进他怀里。“好累哦。”
“我带你回去。”段钺压根没察觉不对,顺手就抱着他上马,共骑一乘回去了。
屋顶上疾风迟疑了下,望着马厩里另一匹骏马犯了愁。主子是不是忘了他自己也有马?要不要送过去呢?
......
回到泰庄行宫时,祭祀已经结束,中承帝骑在马上,正要领着他的儿子们进林子打猎。
众人有说有笑,一派父慈子孝的和睦场景。尤其是段云睿,被朝臣们拱星捧月一般围在中间,举止得礼,周旋得当,好一个储君做派。
九皇子发现了他四哥在不远处,立刻欢快叫起来,“四哥!四哥来啦,父皇你看!”
中承帝不悦扫来一眼:“身为皇嗣大呼小叫像什么样?段云舟,你若不想出游,便给朕回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