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找段十二问问段飞的身体情况。
三皇子宫里比以前寂寥了许多。
段云琛已经病了许多日,宫人们平时行走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他休息。
段钺避开守卫,从宫墙掠进去。
廊檐下积雪融化,潺潺流入青石板缝隙中。
三皇子披着厚厚的狐裘,安安静静坐在窗前,捧着画本正在一笔一划认真临摹。
段钺落在墙头,听到两个宫人在底下闲聊。
“三殿下好可怜,这辈子都不能习武了,以前哪里见过他这么寂寞的时候。”
“谁说不是呢,二殿下也许久没来瞧过三殿下了,三殿下又不能出门,每天都坐门口盼着有人来和他说说话,真让人心酸。”
“唉,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毕竟得了那种病......”
“说起来,那段十六也真是狠心,三殿下因为他命都险些丢了,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嘘......你可别在殿下跟前提他!万一又让殿下想不开自尽可怎么办?”
“知道了知道了......”
段钺敛起心神,目光复杂,又看了眼不远处廊檐下孤独坐着的少年。
他不恨段云琛。
但段云琛前世曾对暗卫营痛下杀手,他亦无法原谅这个人。
停留片刻,段钺终究没露面,闪身往药房掠去。
寒风轻卷,送来一阵浅淡的薄荷冷香。
三皇子眼睫一颤,心有所感,抬头望去。
宫墙绵延,天色阴沉。
什么人也没有。
一片不知何处而来的枯黄落叶,打着旋儿轻飘飘落在他眼前。
三皇子怔怔伸出手。
枯叶落进他掌心,从叶脉处崩碎,化成齑粉,如同预示着什么。
......
段钺打晕两个侍卫,闪进药房。
段十二正在埋头在配药。
段钺落到他身后,本想去捂他的嘴。
结果段十二似乎知道他会来似的,头也没回地道:“统领的药放在桌案上,自己拿。”
段钺眨眨眼:“什么药。”
段十二一顿,惊愕回头:“小十六?怎么是你!”
段钺更奇怪了:“你以为是谁。”
段十二张张口,很快就反应过来:“没,我只是惊讶,你今日怎么没跟着靖王爷。”
“我又不是他娘,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干嘛。”
段钺知道他在转移话题,没打算让他糊弄过去,“你给统领配了什么药?”
段十二眼神不由自主看向别处。
“......没什么,普通止血药而已,统领经常受伤。”
“他还经常中毒。”段钺掀起眼皮,“牵心蛊,是么?”
段十二张口,话又咽下去,叹气。“你知道了。”
“刚知道。”段钺一屁股坐下来,烦躁地抓抓头发,“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这蛊没法解,告诉你也只是平白让你担心。”
“只要找到单于绯铃,他一定有办法。”段钺抬头,“统领还能撑多久?”
“只要不发作,平日便不会出事。但问题是,再过几日,就要迎来第五轮折磨了。这药也是我为了以防万一配制的,段九和我约了时间来取。”
说着他蹙起眉,疑惑地看了眼窗外。
“奇怪,他对统领的事一向上心,今日都已经过了时辰,怎么人还没来?”
段钺心一跳,莫名不安。“他去做什么了?我听段一说已经好几日没联络上他了。”
“怎么,他没跟营里报备?”段十二皱眉,“他说接了追踪北夷密探的任务,这几日都在长安城郊搜查。”
“他一个人去找单于绯铃了!?”段钺陡然起身,声音都提高了:“他疯了吗,单于绯铃身边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呢?万一被抓了怎么办!不行,我要去找他。”
段十二连忙拉住他。
“十六,你别冲动,段九不会莽撞行事,你这样大摇大摆去找人,才是打乱他计划。”
“可我不放心,他就一个人......”
段十二劝他:“十六,你忘了吗,段九自小在宫外摸爬滚打,他比我们所有人都要成熟冷静得多,又怎么会毫无准备擅闯敌营?你很厉害,但也该相信你的兄弟们,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这倒是没错。
段钺呆了一会,又坐了回去,难受地抱住脑袋:“我好没用,怎么什么忙都帮不上。”
段十二蹲下来,摸摸他狗头。
“小十六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