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凶兽自愿臣服的姿势。
冉子骞震惊地看着他二人。
恶毒心狠如靖王那般人物,竟也有向别人低头的一天。
靖王眼眶通红,呼吸有些粗重,用力抓紧段钺的手腕。
他控制不了自己,睁眼闭眼全是段钺躺在段云睿身下的场景。
他是自愿的吗,他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让自己动手。
“说话。”段钺不耐烦地打开他的手,“装什么哑巴,你喉咙也被烫了?”
靖王脑海闪过前世诱骗段钺吞火炭的场景,心脏狠狠颤了下,一时悔恨又不甘,哑着声开口:“明明他也伤过你,为什么你不恨他!”
“段初初,这话由你来说最好笑不过,”
段钺冷笑,“谁有你伤得狠?你一个罪人都能逃脱惩罚,有什么资格去审判旁人。”
靖王难受地嘶吼:“我不喜欢他碰你!”
“实话告诉你,我也不喜欢你碰我。”
段十六抬起他下颌,“你知道你每次亲我,在我怀里入睡时,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你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没被赵景幼碰过。”
靖王呼吸微滞,望着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段钺轻嗤:“段初初,你自己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就别在这装什么冰清玉洁。”
他用指尖点靖王的心,“你有多脏,你和我,心知肚明。我能忍得了你,又为何容不下其他人?我告诉你段初初,我不在意什么干不干净,那种东西我上辈子就没了,你要是有洁癖,就他妈给我滚远点,少一边亲老子一边嫌脏!”
“我没有嫌弃你、我没有!”
靖王受不了他的指责,崩溃地哭出声,扑过去抱住他的腰难过地哭嚎,“我错了,我不会再吃这种醋了,我不会向你发脾气了,你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
段钺的每句话都像在他心上捅窟窿,一刀,一刀,剧痛又冰冷,清清楚楚地提醒着他以前犯下的那些罪过,提醒他永远没法和段钺消除芥蒂!
靖王不愿面对这样的事实,太痛苦了,太悲哀了!只要想一想段钺不是真的爱他,他心都要绞在一起了!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了......”
靖王肩膀剧颤,哭哑了嗓子,弓腰埋在段钺腿间上气不接下气,“你原谅我吧,求你别恨我了......”
段钺并不动容,学他方才对段云睿做的动作,揪着他头发拽起来,“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到底选哪个?!”
靖王疼得闭上眼,眼泪哗啦啦从眼眶滚出来,“你,我选你,我选你活着......”
“段云睿还杀么。”
“不杀了,不杀了。”
段钺冷呵,“方才不是还恨他入骨么,现在怎么又不杀了?去杀啊!杀了段云睿,再杀了我,你再当一次孤寡皇帝,守着我的骨灰瓶睡觉,多好啊!”
“我错了,错了,我不敢了!”靖王挣开他的手,扑腾一下就钻进了他怀里,死死抱住他脖颈嚎啕大哭,“你别说了,我头要炸了,我要疯了!”
段钺翻了个白眼。
倒也没推开他,抬手圈住他,拍了拍后脑勺。
靖王肩膀发着细颤,哭得越发惨烈了,又委屈又难过抱着段钺,活像个八百斤的宝宝在要糖吃,哪还能瞧出不久前唯我独尊的龙傲天霸气。
冉子骞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结局会朝着这个方向狂奔。
说好的冷酷无情呢?说好的血溅三尺呢?靖王你就这么屈服了吗!
段钺轻轻撩起眼皮,不咸不淡扫来一眼。
冉子骞一怔,下意识站直身体,呼吸停滞。
“外面还有多少人。”段钺问。
他当然不信靖王的鬼话。
若当真都是他的人,他会乖乖待在这里任段云睿摧残?想也知道是在诓人。
冉子骞暗叹他感官敏锐,道:“只有我所领的一千骑兵归顺了,其余人都誓死效忠覃氏,只宫外便有两千余人。”
段钺蹙眉。
这时候交战绝不明智,皇帝未亡,师出无名,无论是输是赢,落到天下人口中都叫谋反逼宫,哪怕靖王最后真的登基,在野史言官笔下也落不到好名声。
他扫了一旁昏迷的段云睿,吩咐道:“把他泼醒,段云琛呢?也一并带过来。”
冉子骞瞥了眼靖王,不知该不该说。
“怎么了?难道人已经被你们弄死了?”段钺蹙眉,并未瞧出几分关心,倒是有些冷淡。
冉子骞心想,阿琛实在错付了。
见靖王没出声,他只好道:“三皇子并未被抓住,覃贵人提前将他转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