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幽怨飘在靖王身后,眼神凌厉如刀,已然气得将他后背盯出个窟窿来了。
靖王丝毫未觉,坐到书案后,也不写他的谋逆信了,只垂眸沉沉盯着掌心木匣,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匣面花纹,也不知在想什么。
段钺心生奇怪,不懂他要这个做什么,总不是连骨灰也要给他扬了罢。
便是杀父之仇也没见报复这么狠的。
靖王倒没那般丧心病狂,沉吟片刻,将装着他骨灰的小瓷瓶取出来,放在了自己案头。
段钺更疑惑。
那书案上,砚是价值连城乌金砚,笔是千金难求狼毫笔。一纸生宣十两银,一点墨迹半碗金。更别提其余珍奇古玩皆是无价之宝,便连黑漆漆的书案也是黄梨木精心刻造,奢华无双。
这样一堆琳琅满目的宝物里,却混进了一只不起眼的粗制瓷瓶,别提多怪诞惊悚。
靖王却不觉有异,甚至对骨灰瓶勾唇笑了下,似乎心情不错,拢袖提笔,又继续开始他的造反大业。
不过两日,朝堂变天,六部官员大换血,以太子为首的内阁党和三王爷麾下的东厂一脉两败俱伤,反倒被不起眼的靖王横插一刀,失了先机。
中承三十二年,圣上病薨,皇后代宣遗旨,传位四子靖王。举国哀丧,戴孝三日。
半月后,靖王登基,号启乐。
因服丧,立后一事搁浅。
靖王终于不是小可怜靖王了,如今是万人之上的启乐帝。
段钺站在他身边,亲眼看着他一步步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
年少的诺言成了真,只是他却已埋葬在靖王脚下尸骨中。
入主紫禁城那天,靖王将他的骨灰瓶也一并带上,规规整整放在御书房案头。
大太监伺候时,以为是底下人乱放的杂物,拿出去扔了。被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他出动皇宫大半暗卫找了三天三夜,才从一堆腌秽物中寻到些碎瓷片和泼撒一地的骨灰。
底下伺候的人心惊胆战。
他倒是平静,叫人去取了个新瓶,漠然站在那儿,盯着暗卫将骨灰拢起来重新装好,揣兜里又带回去了。
喜怒不定,谁也摸不清这位新帝的心思。
段钺也一样。
靖王入睡时,他便托腮趴在床头,盯着自己新换的豪华新宅看了半晌,满肚子疑惑无人解。
主子留着他骨灰,到底想做什么?
第五章 暗卫冷心绝情
入冬后,有一场祈福宴,礼部很重视。
新帝登基后第一件要事,办岔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皇宫里外外都忙活起来,赵景幼也终于从暗牢里被放出来。
这女人已经被折磨得只剩一张皮包骨,浑身遍布血痕,唯有一张脸是完好无损。
段钺并不可怜她。
他是暗卫,对待主子的敌人从不心软。
靖王一袭明黄尊贵龙袍,站在牢门外,无动于衷望着女子满是泪水的脸,淡淡吩咐:“安分点,帮朕挡了宴上那些女人,饶你一命。”
赵景幼泪水更凶了。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靖王却冷心冷情:“再哭就滚回去。王典,带她下去洗干净,晚上送进后宫。”
段钺已经跟在靖王身边半年。
这是靖王第一次开口要女人。
养心殿那张奢华龙榻上,除了靖王,就只趴过段钺的脑袋。
段钺无法离开靖王三尺外,就像有一条绳子拴着他,靖王走到哪,他就得跟到哪。
也即是说,哪怕靖王宠幸妃子,他也得站在边上看着。
幸好靖王是个断袖,这半年都未曾临幸过人。
不过今晚这个例外就要打破了。
段钺不知道自己身为一个暗卫,在面对这种事时,是该帮主子把风呢,还是该替主子助兴。
说实话,他不是很想观摩靖王和别人上床,万一自己起反应岂不是很尴尬。
夜里,靖王用过晚膳,大太监王典便招呼人将赵景幼送进养心殿。
她被裹在嵌绣鸳鸯戏水的大红被褥里,乌发如墨,冰肌雪肤,未着寸缕,娇媚脸蛋被水汽氤氲得粉嫩,宛如枝头熟果般诱人。
赵景幼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早已让系统把各种美颜滤镜、魅惑技能都开启,就等着靖王拜倒在她裙头下。
王典指挥着小太监将她抬上龙榻,撒上香气扑鼻的红花瓣。
靖王一进殿,就瞧见自己干净整洁的龙榻被糟蹋得不成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