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看着原妄。
思索了片刻，他道：“好啊。”
就像上一次原妄和沈然索要奖励那样，说只要他成功拿到新人奖，沈然就答应和他在一起。
无论哪一次，沈然都早已知道答案。
随后晚会开始了。
台上进行着陆陆续续地颁奖和表演，过程原妄有些无聊，抓着沈然的手，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摆弄沈然的手指玩儿。
沈然哭笑不得。
“小朋友。”
两人之间有着外人无法介入的氛围，其实也不需要官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这也不是包养老板与金丝雀之间该有的氛围，两人之间是平等，更是亲昵的。
好不容易来到了最关键的环节，也就是影帝金杯。
这个场景似曾相似，在沈然的梦里有过。
在梦里，未燃上台领奖，随后向全世界宣布他和沈然的恋情。
一切都很美好。
“今年的最佳男演员金杯，究竟会花落谁家呢？谁将是我们万众期待的影帝？”
“是《长生殿》的原妄，是《补中尧》的隋汴曲，还是《路人甲》的向步稻？”
主持人又开始卖关子了。
“是……”
屏幕开始播放片段，预示了花落谁家。
……
“于司令回来了……！”
于司令看着副官，蹙眉道：“不是让你守在无衣身边吗？”
于司令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疯了般地赶回来，就是怕他最担心的事……成真。
但是副官此刻表情却有些微妙。
“他……他……”
“无衣现在在……刑场，下午就……问刑了。”副官说得很艰难。
戏子无衣叛国，贩卖情报，因为之前风头盛大，在日军撤退后成了被清点的头一人。
于司令面色骤变，大步离开了火车站。
他知道的，无衣并没有叛国，他做的是内应与卧底的工作。
于司令原本也不确定，直到他在前线亲手拿到了无衣的情报。
那一刻，他像是看懂了那个冷淡而偏激的戏子。
但此刻真相已经不重要，民愤需要被压均，日军的“同伴”需要被肃清，只要他的身份是无衣，那他就活不成。
副官大步跟在于司令身后，一个大男人也忍不住夺框的泪水。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副官心道，也许无衣和于司令两人也知道。
即便于司令此刻很着急，但他也许……早就做好了准备。
毕竟无衣原本不是今天问刑，而是更早，但是无衣求他去找城主求情，完成他死前最后一个愿望之时，那一个愿望是……延后问刑。
而于司令也原本不是今天回来，但是他快马加鞭，不眠不休日夜赶路回来。
他们都只是想见对方一面，罢了。
无衣问刑的地方就在南城门前的高台上，艳阳高照，昔日城内最红的戏子安静地坐在台中央，仿佛这只是他的一场演出，和过往无异。
无衣穿着白色的刑服，但依旧和过往一样好看，神色也依旧自我，像一个痴迷在戏里的人。
“无衣……”
于司令站在台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四周都是人群，是在谩骂的人群，什么“汉奸”、“叛徒”、“为了臭钱出卖同胞的戏子”……甚至还有人扔臭鸡蛋。
只有两部的距离，此刻像是远在天边。
于司令此刻看着无衣的表情，不需要任何一句台词。
无衣也看到于司令，于是他站了起来。
众人都有些疑惑。
干什么呢？
无衣身上还有手铐与脚铐，浑身不少被狱警打出的伤，但是他丝毫不在意，直接在台上做出了匪夷所思的事——唱戏。
他就像个疯疯癫癫的戏子，在台上转着圈，抬着手，挥着看不见的水袖唱起了长生殿。
唱的是月宫重圆最后一出。没有唐明皇，只有杨贵妃的独角戏。
无衣便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凄凄婉婉地唱了起来。
“说什么恩已断爱已断，长生殿里的誓未断……”
虽是凄婉，但唱的人心中有几分喜悦。杨贵妃已死，但是唐明皇与她于月宫重圆了。
安史之乱杨贵妃被处死，这是唐明皇的过，但在长生殿里，唐明皇的相思之情感动了织女，让他们月宫团圆。超越生死与天人之隔，成就了最后的浪漫与团圆。
杨贵妃在台上尽情地歌舞。
于司令想起之前，他总问无衣，为什么总漏了这一节，总不给他唱这最后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