翞祗一面享受投喂,一面拿豆子眼瞧这些人。
过了好一会儿,蒋曦臣才捏紧手指沉声道:“抱歉,之前有许多误会,所以我做了很多针对你的事,是我偏听偏信了。”
其实他根本不想来同废人致歉,可家族里听完这件事情之后向他施压,那才迫不得已过来道歉,
由他先开了口,其他弟子也接二连三道歉,他们也都在背后编排造谣过林秋白。
都说法不责众,况且林秋白也并不在意:“没关系。”他从未将蒋曦臣这个昔日手下败将看在眼里。
他刻意多留意了一眼蒋曦臣,看来对方还不知道他的坐骑鹿已经被烹了,估计是那些下人不到山穷水尽不敢告诉他。
蒋曦臣皱了皱眉头还想再说些什么,正在这时殿内外又传来熟悉的响声。
林秋白径直走过去:“谁?”
稍顿片刻,门外传来低沉熟悉的声音:“是我,鸿羽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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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羽真人!
蒋曦臣等人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事实上向蒋家施压的就是鸿羽真人,蒋曦臣也是最近才发现鸿羽真人之前只是不挂心,一旦把人放在心上,事无巨细都会查得水落石出。
譬如说他针对林秋白的事,被捅到蒋家,他差点没被他父亲扒掉一层皮。
听见鸿羽真人的声音,蒋曦臣脸上表情就变了。
既惊,又怕,还有一些疑惑。
这都快大晚上了……
鸿羽真人来这里做什么?
尤其是之前那些绯闻,让人不得不多想。
眼见林秋白打开殿门,他们急出一头汗你推我我推你推推搡搡的藏到灵台后面,他们刚藏好门就开了。
室外日沉月升月华如霜,鸿羽真人长衫短襟,玉冠束起三千青丝鸦发如瀑,月华洒满绣线面袍隐有流光掠影般浮动。
翞祗拿豆子眼瞧着眼前人,今天才把鸿羽真人这个称号跟人对应在一起。
林秋白糯齿轻咬下唇:“师尊怎么来了?”
很平常的一句问话,若是往常洪羽真人根本不可能放在心上,但就是这样简单一句话就是戳中了他的心肺,让他定在原地胸口微微抽搐了一下。
是啊,他怎么来了?
曾经他根本不把林秋白的付出当一回事,记忆里他主动登门的次数只有两回,第一次是索取灵根,第二次是索取暖玉,他把林秋白当作工具人根本吝啬于施舍半点目光。而今天他只是目睹林秋白和乐仙宗的事就迫不及待赶过来,甚至连想要说什么都没有想好……
所以,他当年怎能面对满腔热意,如此无动于衷?
怎么能如此……残忍?
这些问题他在这些日子里反复思考,时时刻刻心脏就像被大手抓拧呼吸一下连着肺管都艰难。
过了一会儿,鸿羽真人才强忍着胸口牵动的痛楚说道:“……我来看看你。”
悔恨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心脏,他说:“我早就该,该来看看你。”
隔着高筑的灵台,蒋曦臣等人也模模糊糊听见两人对话,一时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鸿羽真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过于暧昧了?
这样对弟子说话合适吗?
翞祗瞬间就讨厌起了眼前的人,恨不得一尾巴把人抽出去。
林秋白垂下脸,搂紧怀里滑腻的金尾鱼:“多谢师尊关切弟子。”
疏离、冷静。
依旧没能在眼里找到熟悉的倾慕依恋。
鸿羽真人虽然早有预料但然而觉得心口像沉了铅□□,他一时想到百宗大会林秋白冷淡讥讽的表情,又忆起议事堂门口林秋白头也不回的侧影,因见到林秋白而亢奋激动跳动的心脏蓦然空了一拍。
他再次意识到 ,他已经亲手把这个曾经触手可及的人推开他的身边。
亲手……
半响,他抽动僵硬的指尖,艰涩开口:“之前的事是我做错了,其实这些年我也并非无动于衷,我……只是眼瞎认错了人,你在三十三天陪着我的日子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忘记过,我待郁楚辞掏心掏肺也是因为以为他是你,结果却昏头做出许多伤害你的事。”
这些话酝酿在心里已经很久,反反复复折磨着他。
短短几天,鸿羽真人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再也不复之前玉树临风意气风发的模样,眼底蕴满青黑,他嗓音干涩嘶哑:“秋白,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来弥补吗?”
林秋白眉梢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弥补?在他眼里两人就像交易,现在交易结束理应当一拍两散,他实在不想和鸿羽真人再牵扯上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