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席地而坐_作者:山水间间(172)

  不过,他确实是好奇萧雪扬的身份。

  “不用,我睡榻上就好。”聂秋说道,“就依你说的吧。”

  萧雪扬马上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她像是松了口气一样,把箱子背在肩上的时候神色都舒缓了许多。

  回到房间,聂秋把屏风放到了床边,又把墙边的软榻移了过去。

  毕竟是护卫,要是真有人来刺杀萧雪扬,距离隔得太远的话他可能一时间还来不及动手。

  “为什么你一个人在外游荡,你家里人不会担心你吗?”

  萧雪扬正窝在旁边收拾她箱子中的瓶瓶罐罐,听到聂秋的话,答道:“我离家出走了。”

  聂秋叹了一声,“你一人在外也太过危险……”

  “别劝我,我这时候回去肯定会被我爹打个半死的。”

  萧雪扬合上箱子,似乎在想象那个场面,愁眉不展,“他真的是又古板,脾气又坏。”

  说罢,她顺势问道:“那你呢,为什么聂家离得这么近都不回去?”

  他也算是离家出走了。

  不过聂秋是不可能像萧雪扬那样全盘托出的,他将拿来糊弄聂迟的说法又重复了一遍。

  萧雪扬听完,感叹了句“做祭司可真难”,大抵是信了。

  因为那些刺客,她这几天里没睡过好觉,看起来很疲倦,草草地洗漱一番就上床睡了。

  没过多久,屏风的另一端就传来了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淡淡的苦涩药香气息缱绻而缠绵,很快便填满了整个房间。

  聂秋躺在软榻上,枕着手臂去看顶上的房梁,丝毫没有困意。

  他这晚本来也没有想过自己能睡一个好觉。

  上回在霞雁城的客栈,他和方岐生都喝了酒,醉醺醺的,倒头就睡,也没注意身边是不是有什么人更何况互相的气息也算不上陌生,至少不会让人心生警惕。

  而这次既没有喝酒,聂秋和萧雪扬又不熟,自然是难以轻易入睡。

  聂秋下意识地将手伸进袖口中,用指腹摩挲着手腕上的烧痕。

  意识太清醒了。什么白虎门,朝廷,魔教,他怕是会想上一夜……

  铜铃忽然震了震。

  “你要是担心方岐生,叫红或者莲去瞧上一眼不就行了吗?”

  是虚耗的声音。

  “千里的距离,对于鬼魂来说不过是几息时间。”

  “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聂秋的声音毫无波澜。

  虚耗忽地笑了一声,“当然是给你找后路啊。戚潜渊那边是指望不上了,如果皇帝真要对你动手,留着魔教做后路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你说是不是,右护法?”

  “我还在考虑。”

  “别考虑了,我看你也没想拒绝。方岐生要是死了,你还挺难办的,不是吗?”

  聂秋没有否认,“确实。”

  “不过,不用去看了。暂且不提能不能找到人,派出别人看不见的鬼魂在暗中窥视,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都会生气吧。”

  他顿了顿,又说道:“更何况他亲口说过要来皇城。”

  方岐生说的,他来皇城之后,聂秋再将剑穗给他也不迟。

  那时候自己也没有拒绝。

  聂秋的思绪游离,转念又想起那颗墨黑色的珠子上还没有刻字。

  现在离半夜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天色算不上晚,即使是刺客应该也还不会出门。

  既然睡不着觉,聂秋便翻身下榻,去点了一根红烛。

  虚耗听完他说的话之后就没再多劝,隐匿在了铜铃中。

  漆黑的房间内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萧雪扬睡觉时浅浅的呼吸声。

  点燃红烛上的短线,骤然升起的小火苗照亮了房间内的一小片天地。

  聂秋拿了事先准备好的各类工具,坐在桌前,然后伸手去摸怀里的剑穗。

  空空如也。

  那条青苔一样泛着冷意的剑穗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愣了一瞬,显然没有料到。

  所有东西都摆好了,就等着刻上一个“生”字,结果最重要的反而不见了。

  他本来是放在行囊里的,最近估摸着方岐生是不是要来皇城了,这才把剑穗带在了身上,免得到时候再回去拿聂秋又去翻一边的行囊,里面自然是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整整一盏茶的时间,他翻遍了行囊和衣服,都没有找到那条深绿色的剑穗。

  聂秋重新坐回桌前,仔细思考自己在这几日中都去过了哪些地方。

  集市,茶馆,河边,濉峰脚下……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