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痕又补充了一句:“我明天要做的事情,可能会比你想象的要……”
他竟然一时没想出什么形容词来,最后才小声补充了两个字。
“残忍。”
“没关系的,”殷九霄跟他说,“做什么都随你。”
他还想万一林青痕哪里没看顾上,他还能给他补上,泪城这一块地方,随他折腾,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残忍一些也好,一些人不听话,本就是要收拾的。
林青痕因为他这一句话感到安心,他在殷九霄怀里沉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整个人精神都好了许多。
殷九霄醒的时候,林青痕正坐在离床不远的地方,他早就醒了。
殷九霄发现他在那里很认真地做一件有些特殊的事情——他在剪面具。
他那张戴了很久的皮质面具,虽然现在在殷九霄面前是不戴的,但一旦面对其他人,他还是会戴,包括余音音面前,这好像是林青痕的一种自我保护。
直到现在,他好像已经下定决心一样,剪刀划下去,那块皮质面具一分为二,再也不能用。
然后林青痕抬头,他的目光好像盯着虚空里某块地方看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对殷九霄笑了一下:“醒了?”
殷九霄盯着这样的林青痕看了一段时间,回了一句:“嗯。”
“走吧。”
两个人自醒来之后没有多交流什么,只默契地牵了手一起往外面走。
林云思一晚上没睡着,顶着一张脸在院子里面等,然后就看到林青痕那张脸。
他明显受了一些冲击,张着嘴刚想问你为什么不戴面具了,但没敢问出来。
林青痕今天的状态很不一样,仿佛昨天的友好和少年意气不过是假象,眼神冷冰冰地扫过来,配合着那张仿佛恶鬼的一张脸,让林云思打了个寒颤。
他途中受了多少折磨,都还有一股劲想要到泪城来找一个真相,如今是真有点想逃了。
“我、我今天不想去殷家,我……”
“师父,带上他,看好他,”林青痕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转身便对林云思说了一句,“我今天不会对你怎么样,放心。”
然后他勾唇笑了笑,说话又似引诱:“你不想知道红圆麦怎么来的了?云思,我卖给炼药师协会还有条件,但是只要你听话,我可以什么条件都不要,告诉你这东西是怎么弄来的,你觉得怎么样?”
“休想蒙我,”林云思道,“你签盟誓的时候我听见了,你答应泪城炼药师协会,只会把种子分享给他们。”
否则炼药师协会不会这么听话。
“我有办法呀,”林青痕眨了眨眼睛,“真不试试吗?云思啊,你呆在这里,也不一定会安全的,不如跟着我走。”
林云思:……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不用余音音带,自己抬腿就跟着走了。
真好骗。
林青痕想,他今天心情愉悦,仿佛什么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外面,炼药师协会的人早就等在那里了。
一日盟誓,今天林青痕的目的达到了,明天就是他履约把那种子上交的时候,也是上殷家门讨个说法的时候。
但今天的殷家是懵的,特别是殷横斜,他根本没有预备。
上次试炼场那边出事之后,他忙着检修,殷家剩下的试炼场只有这一个了,防护罩出了问题就是大事。
另一方面,他又有些不敢去面对殷九霄,直到看着那小院子的人来报,说殷九霄不见了,和林青痕一起被人带走了,他才慌了神。
那看着小院子的几个人余音音都知道,她以前来的时候可以完全避开。
这回却按照林青痕的意思,光明正大地来,光明正大地走了,殷横斜听到消息的时候又晚了一步,他不知道人去哪了。
他着急也是真着急,昨天一晚上没睡,到处翻着找人,但没想到今天早上人自己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一大串人。
“家主!”前来报信的小厮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眼下的情况,慌里慌张的,“少主,还有那个少主夫人……他、他说让你到戒律堂,还有、还有把那天在试炼场的所有人都带过去,他有、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殷横斜:“……什么?”
“您快去管管吧!”报信人一时半会儿和他说不清,“林青痕疯了!他是要翻天了!”
殷家戒律堂看样子好久都没有用过了。
此时此刻,林青痕站在高处的小台子上,他伸手一摸,那台子上一层的灰,锁链也生了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