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本就枯燥,迟应作为少见的独立生活的学生,枯燥之余还压着赚钱的重担。
准确来说,他像是个负债的。
他不记事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两人都不想要他这个累赘,最后由于他妈身子有病,没什么经济能力,法院判的是给他爸。但他爸没多久后再婚,有了新的儿女,他继母又看他极其不顺眼,于是,十二岁的时候,他爸把他轰出了家门。
起初每个月还有两千的生活费,租房子后剩的钱也能勉强过活,但在去年高一,他爸以十六岁算是成年了为理由,断绝了他的一切生活费来源。
迟应从小就是冷情的性子,对谁都不热切,长大后更是沉默寡言,他懒得把未成年人保护法拍到他爸脸上,甚至于对他爸没什么感情,好像只是作为外人一样吃了这家十二年的饭。
因此,后来他爸找他所谓“还钱”,他能给就给。
给完了就可以彻底断绝,何乐而不为?了无牵挂,活的更自在。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皇宫的不安宁。
现在什么旱灾,遇刺,只是个开始而已。
思绪不经意飘得有些远,他突然想起了刚刚互穿的那天。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只记得那天晚上下着雨,随着几声沉闷的雷鸣,雨落在空调机上杂乱的敲击着。他复习完错题刚准备睡觉,朦朦胧胧却感觉到周身有光在闪,像是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包住,挣脱不开,再一睁眼,就莫名其妙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
恍惚间,狭隘又背光的小屋似乎敞亮了许多,不再有那种早就习惯的霉味,吊灯也不知什么时候修复了,也不晓得哪个装修师傅那么神,能把吊灯从满是灰尘变得金碧辉煌,简直珠围翠绕,琳琅满目。
醒的时候手上还多了个铜镜,他恍惚间对着镜面看了一眼,直接当场怔住。
镜中是个极好看的人,却不是他的模样。
他还记得他当时正晃神,那铜镜突然就发了声:“这是……什么鬼地方?”
这也是他想问的问题,可他当时没来得及顾上。
因为铜镜发出的声音,和他本人的音色一模一样。
“你……谁?”他当时问。
结果铜镜那边的人像是也傻了:“哎……怪了,这声音怎么这么像本殿?”
“……”
默了半晌,迟应伸手轻触自己的喉结,再瞄了一眼身上明显不属于现代的华贵长袍,余光在周遭建筑间飘忽不定,迟应面色沉重,当时茫然间有种不大现实的预感。
网上写的那些穿越互穿的脑洞段子,不会还真应在他身上了吧?
而且还一下应了俩。
“你是不是在一个房间里?”迟应当时问。
可是铜镜对面的人,也就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沈妄,压根没顾得上回话,在确定听到铜镜发声后,愣是傻了快两三分钟。
“本殿……这是幻听还是没睡醒。”
“……”
事情挺严重,迟应只得慢慢跟沈妄解释何为穿越何为灵魂互换,几乎耗尽了他过往十七年的所有耐心。沈妄半懂不懂地听着,终于提出了第一个现实问题。
“来不及了,明天你先帮本殿登个基。”
迟应一口否定并开始谈条件:“不行,你先帮我考试。”
“考试?科举吗?这个本殿不太擅长,你们是考明经还是明算?”
“……”
他俩那会互怼了许久,还是因为系统出现才消停的,他其实无所谓沈妄会给他过成什么样子,但起码得是个正常样子,任何时候都得有个底线。
比如这一回的月考成绩,沈妄就是在他的底线上蹦跶了一下。
考试成绩是在国庆节那天下来的,沈妄学了许久如何查成绩,终于得到了一个具体的结果。
倒数第二。
沈妄将这个消息告诉迟应的时候,迟应正在艰难批阅奏折,“满分七百五总分一百一十七”这句话一飙出来,奏章上的“准”字直接一抖变成了一团墨。
这架势,估计全是选择题蒙出来的。
迟应把奏折扔到一边,轻笑了一声:“陛下,真行,乱写还有分。”
一时居然听不出是褒义还是贬义。
“倒也不是,语文四十五,有的题我能看懂。”沈妄百般聊赖地翻动语文书,“我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随便抠个句子出来要写那么多解析,还有标准答案,出题人是作者本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