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几个小盒子,沈妄打开小手电筒,仔细辨别感冒药和退烧药,又注意到退烧药包装上的说明是“建议38.5度以上再服用”。
沈妄不懂现代的服药,也不懂什么测温,不过他听迟应说过正常人的体温在37度以下,剩下这一两度怎么测他也不知道。
没办法,沈妄只能重新走过去,面对依旧昏昏欲睡的迟应,他咬咬牙,双手撑在床上,将自己的额头贴了过去。
额头贴额头这个动作,在沈妄看来主要目的还是对比一下温度,然而意识本就不大清醒的迟应彻底炸开了。
这个动作绝不是朋友之间可以做的。
迟应在本能中劈了个手刀,沈妄立刻抓住迟应的手,只理解为了迟应那不愿和人接触的老毛病又犯了,也不计较,确定迟应的额头很烫后,他又走回去继续琢磨退烧药。
吞服,和溶解于水。
这个沈妄还是可以看懂的,他轻手轻脚走到长桌旁,拿出迟应的杯子开始倒水。
溶解于水的感冒药闻着就苦,和了半天,沈妄皱皱眉,偷偷尝了一滴,瞬间眉头更紧。
确定水温不烫后,他把药端过去,想了想,又伸手往自己枕头下摸了一把,摸出了一颗糖。
“阿应,醒醒。”沈妄坐在床侧,见迟应磨蹭半天,也没个爬起来的意思,没办法,他只能把水杯先放在桌上,而后把迟应抱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这是感冒药,你先喝了。”
迟应乖乖张嘴,登时有一股苦味漫上舌尖,迟应一蹙眉,但还是一口气全咽了下去,苦味仿佛要冲上脑门,而就在这时,沈妄不知道塞了个什么东西在他嘴里。
是甜的。
“还有个退烧药。”
“等等。”迟应打断他,“我买的这个感冒药,里面成分和退烧药重合,不能和退烧药同时吃,得隔四五个小时。”
“……那怎么不早说啊?”沈妄登时就不高兴了。
迟应靠在他身上,无所谓笑了笑:“没想起来和你说,我习惯自己动手,以前哪有人把药泡好端到我面前,没事,睡一觉就行了。”
“……”
这脱口而出的话听起来总让人觉得心酸,沈妄本来是有点生气,然而这么一说,气立刻就消了,只剩了无奈。
“五个小时,差不多是凌晨三点。”沈妄说,“那我定个时,三点给你把药端过来。”
“不用,你要是实在闲着,可以帮我拿点衣服过来,发烧后我会觉得冷。”
沈妄愣了愣:“冷吗?”
迟应被他扶着,重新躺下,可是被子盖好后,沈妄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还站在这干什么?”迟应问。
突然,沈妄脱下了鞋子,犹豫着说。
“你不是冷吗?我和你一起睡。”
“……”
见过耍流氓的,没见过耍流氓还耍的这么真挚的。
来自堂堂皇帝“同床共枕”的盛邀,好像下一刻就能脱口而出喊出一声“陛下真讨厌”,迟应一想就是一身鸡皮疙瘩。
可是有一说一,以前不都是在一起睡的,此时拒绝不是更显得做作。迟应一转身,往里挪了些,留给沈妄一个无情的背影:“随你吧。”
然而军训的床宽是一米一的,对比家里的床还是小了许多,起码两人之间再无任何间隙可言。迟应只要稍稍往后靠一点,就能碰到沈妄。
而且还是同一床被子!是直接碰到的身躯!
数次无意接触后,一向云淡风轻的迟校草突然有些后悔,头一回感觉到不好意思拒绝是一种怎样折磨人的后果,而到了后半夜,果然,迟应开始冒冷汗,分明是盖着被子,可总有种透骨的寒意来回游走。
他长吸了一口气,想着要不现在把退烧药吃了得了。
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暖意。
他被沈妄从后背抱住,沈妄的一只手环着他的腰,捂在他身前,温热的呼吸一阵一阵喷在他后颈。
迟应僵住了。
他一动不敢动,装作了睡着的样子,任由沈妄怎么调整姿势。他明确的知道他本该是一脚把沈妄踹走的,然而沈妄这样抱着他,刚刚的寒意确实消失不见,连带着整个人似乎也没那么难受。
由于发烧的缘故,沈妄裸露出来的手臂是冰凉的,摸起来很舒服,可他整个人却又是暖的,好像处于一种冰火两重天的境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沈妄卡好时间给他拿药去了,忍耐了许久的迟应总算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