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铎:……!
他恍然大悟:既然北定军中的人能够伪装成胡人在敌营中作乱,那逃脱不及的胡人当然也可以换上中原的衣衫来趁机脱身。
知道结果以后再回想方才那青年的举动,处处都是破绽。
最简单的一点,柴铎可是亲眼看见这北地的百姓到底有多“胆大包天”,连三岁的孩子都敢扯着军爷的裤腿往上爬,那年轻人刚才那畏畏缩缩的模样,简直就是明摆着告诉人“我有问题”“我不对劲儿”……
柴铎:“……”
柴铎听旁边什么“大鱼”“不亏”之类隐隐约约的议论,似乎那伪装功夫不到家的年轻人还是什么重要人物。
不管那一队胡人最开始到底是什么打算,这一次可真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这场一触即离的战斗本来就发生在后半夜,等到终于清扫完战场,准备回归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亮色。
柴铎看着那越过地平一点点明亮起来的天空。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日出,但这是与京城中城墙高楼遮蔽中全然不同的景象。
辽阔的旷野下,自最远处的天地交界一点点染上赤色,那是一种人力所不能致、独属于自然的伟力。
他好似目睹了一轮循环。
在至深至暗的黑夜之后、终于重又等到了天明。
那么……
这个已经烂透了的世道,会有重新好过来的那一刻吗?
柴铎忍不住探究地看向最前方的那位披甲将军。
——这位谢将军……
会是带来黎明的那个人吗?
而这位将军……究竟、又是什么人?
第204章 将军11
这场短暂到称不上“战役”的接触结束得迅速到柴铎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最后还俘虏了那位草原可汗颇为宠爱的幼子。
后者是柴铎在回程的路上,和北定军中人交流得到的消息……
明明一开始是被胡人设伏围捕,但却不知怎么的,?双方都角色竟然完全反转过来,甚至演变成了后来的追击溃军。
柴铎也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那会儿几个护卫扮作胡人放火,?并非单单为了造成混乱,更多的是为之后赶来的北定军主力指引方向——黑夜中的火光就如同白日狼烟,?是再好不过的传讯手段。
若非自己是其中亲历之人,?柴铎都无法相信这只是一场临时起意的配合,?而非早就筹划好的计划。
他甚至无法理解那理所当然的信任——
若是大军主力没有赶来呢?若是他们无人接应呢?
对于他的疑问,?似乎在短暂的保护中有了那么一丝丝标准线以下的同僚情谊,那位“孙兄”勉强给了个回答。
颇为不在意道:“那又如何?……干一个不亏、干两个赚了……老子多活了这么些年,早就赚翻了,临死多拉几个垫背,也不亏!”
柴铎:“!”
疯子。
后知后觉自己其实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回,柴铎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同时默默地离这位大兄弟远了一点。
柴铎:北定军里果然没有一个正常人!
从来都是以活命为第一准则的柴大人再一次(在心里)十二万分地感谢了一遍及时赶到的谢将军,并决定以后如非必要,再也不出北定的势力范围一步。
但是,?与此同时,他生出了另一个疑问——
“谢路”是谁?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
北定军的统帅。
这个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在已经一片废墟的北地里训练出一支堪称精锐的军队,又迅速地将于胡虏控制之下的六州之地夺回了半数。而就柴铎的观察,?对方的目的必定不止于此,?他也隐约猜测出了现如今这蓄势待发,恐怕是为之后一击必中、速战速决做准备。而且这并不是一个只懂打仗的武夫……看他在这北地堪称恐怖的民望就可知一二。
这样一个人,他的前半生不可能籍籍无名。
可事实上,?这个人就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突兀地出现在这片土地上。
但这么大一个人,是不可能凭空出现的。
那么在身为北定军的统帅之前、甚至于在“谢路”这个名字之前,他又是什么人?
这人的出身绝不普通,别的不说,就是眼下这分外有条理的军规军制便不可能是一人之功,若无数代积累、如何能成此形制?
——此人必定是将门之后。
但是姓“谢”的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