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越——”
浓烈的杀意让沈长越心底发寒,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到了——
凌厉的杀意让他浑身巨颤,他猛然回头,只见远处灵塔中心微光处,一袭白袍的青年如一只鹰隼一般冲来,猎猎长风吹开青年的长袍,露出里面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五官俊逸如画,看着彬彬有礼温和俊朗却又在眉眼处含着一丝淡淡的疏离和霸气,依仗着这幅容貌不知做了多少扮猪吃虎的事。
跟轩辕罹的眉眼又不一样,少了一些邪异和森冷,他曾经在苍梧之渊、沧澜帝国边境乃至摩诃城外都曾经险些相遇——
怎么会?怎么会一模一样——
沈长越的手不停的发抖,一会儿是寂静无声的沧源城地牢,那个少年仰起头看着他,仇恨的目光像刀剑一样锋利,一会儿是沧澜帝国之祸以后,轩辕告诉他,那人是天阴老祖的同伙......
不,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脑子里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又不敢出。
“躲开——”凌厉的掌风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那张相似的脸上的恨意如此真实刺骨,就要直接击穿他的那一瞬,身侧一道黑芒闪过。
修罗刀在前,人在其后,仓促之间哪怕是修罗刀都无法完全卸力,轩辕罹始终挡在他身前,一击之下两人后退数丈,一同撞进了归墟渊的巨大岩石之中。
轩辕罹右手护着他,背后已经血肉模糊,漆黑的长发在风中飞舞,沈长越颤抖的抬起头,那个人在无尽苍穹下低头望他,一半脸依然覆盖着面具,眼睛赤红,脸色惨白,鲜血顺着臂膀往下疯狂流淌,眼底是疯狂燃烧的黑炎。
“轩......”
远处天空之上,红渠绿意直接扔下即将揭晓答案的混元古玉,惊叫一声扑了上去:“轩辕哥哥——”
沈长越被这个称呼惊的浑身巨颤,那两个字还未说出口,身侧已经再次袭来一根长箭,正往两人中间,沈长越手中灵力翻涌,下意识一掌推开身前一身黑袍青年,昆吾剑出鞘勉强挡住一二。
轩辕罹后退数步,捂住肩头汩汩流血的伤处,半晌,才缓缓抬头看他,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又像是没有尽头的深渊凝视过来。
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迷茫不安。
沈长越不知为何心里骤然疼痛,双手悄然攥紧,喃喃:“轩辕——”
形容漫长,其实不过只是一瞬之间的事,轩辕玄凭空出现,轩辕罹为沈长越挡下一击,两个青年跌跌撞撞撞进石缝里,落日箭带着尖利的破风声呼啸而去。
轩辕玄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丝毫未管惊喜冲来的红渠绿意,对着另一面放箭的素练不自控的怒吼道:“谁让你放箭的!”
阿罹在这儿,刚刚那一箭,万一射中的是阿罹怎么办?
他刚刚出手杀了沈长越,为什么阿罹要给那个混账挡住?
素练手中弓箭一抖,不可置信的看着骤然发怒的轩辕玄,片刻后强势如她,眼眶也红了几分,哑然喊道:“轩辕,你——”
她想说你别生气,轩辕玄的心思却压根不在她们两人身上,执拗的目光紧紧盯住远处的黑衣青年,看见沈长越那一掌,额上青筋暴起,瞳孔骤缩,面上一片难以名状的扭曲疯狂:“沈长越!”
“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简直像是一个从炼狱里放出来的疯子。
这是第三次了,他第三次亲眼看着沈长越伤到阿罹,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无能为力——
他就这样亲眼看着!五年前是这样,三年前是这样,如今依然是这样。
“你们拦住他,别让他靠近战场,”轩辕玄眼眶红的滴血,对红渠绿意厉声吼道,“我去杀了这个畜生!”
红渠绿意从未见过温柔体贴的轩辕哥哥这个样子,一下子吓得不轻,忍不住想靠近半步:“轩辕哥哥,你怎么了?我可以帮你——”
轩辕玄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五指一抓,一道瑰丽的画卷便凭空浮现,从半尺长短迎风暴涨,化作千丈庞大,几乎要将整个归墟渊都笼罩进去。
是一副巨大无比的画卷,里面绘有数座山峦数道河流,有春分秋实,各季光景,其中时间仿佛流动,从上古时代到如今,庞大无比,囊括了万里山河,开天辟地。
沈长越放下阅溪,踉跄着往前,直到确定这里的波动再也无法伤及她。
有雨水从天空飘落,砸在他脊骨和肩头,归墟渊万古长夜无星无月无晴无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