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阳安越说越觉得可笑,然后他真的大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倒是盼着他们能多少学得进去一些,只有这样我那好弟弟才会耗费更多的精力在他们身上,等个三年五年,十年八年……”
“付出得越多,期望就越大,等到他们当真有哪个有点才学了,在他满怀希望的时候……”
他五指一松,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一边嘴角勾起,“转眼之间所有的期待都化成泡影,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到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呢!”
“主子这招妙啊!”仆人一脸谄媚地奉承道,“苏阳焱自从双腿废了之后一直颓渡日,这次会振作起来肯定是以为自己能翻身了。”
“等到他以为自己要成功的时候咱们再出手毁了他的希望,到时候他肯定会陷入深深的绝望、痛不欲生。”
“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字,”左阳安却笑容一收,冷冷地看着他,“恶心。”
仆人吓了一跳,慌忙跪下磕头,青色的地砖很快见了血迹:“是,小的保证再也不提了,主子恕罪。”
“行了,”左阳安长袖一挥,冷声道,“下去吧,暂时什么都不用做,派人远远看着就好。”
“是,小的告退。”
***
如果阳焱知道左阳安的算计的话,恐怕还得鼓鼓掌赞一句“好心机”,不过他这时候可没有那份多余的心力。
近一个月的时候,家里人总算买齐了他想要的药材,他终于可以着手开始治疗自己的腿了。
苏家人都知道他想自己医治断腿,但他们以为的他是从哪里得了方子,打算泡浴或者裹在患处,完全想不到他竟然丧心病狂地打算把骨头打断了重新接!
那得多痛啊!普通人只要想想都会感到头皮发麻。
阳焱也没有告诉他们实情的意思,自己调配好药膏,到了准备动手这天吃饱喝足叫家里人不要进来打扰,然后就坐在床上摸索着断骨处把已经愈合的腿骨一一掰断。
痛当然是痛的,为了保持神智清明不能用麻药,只能清醒着强忍巨痛,而且这种痛还是自己给自己带来的,一般人根本下不去那个手。
好在阳焱不是一般人,在修行的漫长岁月里身上曾受过不知多少次伤,几近半个身体被毁去都曾试过,他能承受的痛苦上限自然要高一些。
额上已经布满了冷汗,他还能控制着双手不颤抖,冷静地将断骨重新对齐接上,确认一点都没有歪后密密地涂上一层药膏,这才用木板固定,再拿布条紧紧地缠起来。
整个过程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搞定一条腿又把另一只腿抬起来,双手一用力“咔”一声细响,骨头应声而断,他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仿佛那腿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似的。
如法炮制了一番,两条腿都处理完,时间过去了才不到一个时辰,这时候他才感觉到周身疲惫,把东西随手一放,仰头往后一躺,扯过被子盖上,几息之间就睡了过去。
此时苏家父母还不知道他们的四儿子遭了多大的罪,两人看着毫无动静的房间,眉眼中尽是忧虑。
“大夫都说焱儿的腿没得治了,可是他还是不死心。”苏母忧心忡忡地和丈夫小声说道。
“他还这么年轻,不甘心是正常的,只要有一丝希望都想尝试一下。”苏父叹了一声,道,“我们何尝不是也都希望他能好起来?”
“我都明白,”苏母却想得更多一点,“只是焱儿难过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起来,我怕到时候那药没有效果,万一他承受不住打击,又变成之前那副模样了该怎么办?”
“你说的也是,”苏父先前没有想那么多,听了她的话也跟着担心起来,“可是咱们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拦着焱儿不许他尝试吧?”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苏母皱着眉头沉默了很久,心中满是苦涩:“焱儿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要是当年我小心一点两家没有弄错就好了,之前小四在我们家过得不是也挺开心的吗?”
“如果没有抱错这件事,咱们家的日子虽然苦一些,但总好过高高在上那么多年突然跌下来,还遇到那般意外一生都毁了。”
“这哪里能怪得到你?”苏父赶紧安慰道,“那时候兵荒马乱的,你大着肚子没有出事都已经是万幸了,你不知道当时我听说的时候吓得魂都快飞了。”
“咱们也不要总往坏处想,或许焱儿弄的那药真的会有效果呢?”见她还是一脸苦闷,又道,“事情还没有个结果,你与其在这里烦恼,不如多想想万一的话,到时候怎么开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