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维阿差点把今天早上那个满头彩发,实力不明的男人当成这个人,直到与此人相见,维阿才意识到什么是不容错认的存在感。
连同性都忍不住注目的醒目外表,因为黑发黑眼更有种危险的魔性气息,身材即使对比蒂塔骑士也算得上相当高大,举止间表现出经过彻底而良好的锻炼才产生的简洁和协调性,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即使只是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也会让人本能地肌肉紧绷。如果这不是刻意的气势,那么维阿只在一个人身上体验过这样的压力,既然索拉利斯团长的超然地位是用堪称可怕的战绩奠定的,这个人的手下也必然积累了数量可观的性命。
维阿身后的骑士已经有人不知不觉把手放在了剑柄上,对方却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遗族同胞,连视线的余光都不曾分散过来。维阿也同样沉默,对这种人,维阿认为不接触就是最好的态度,不过今天早上那个彩发男子并不在这群人当中,维阿相信他就隐藏在这附近,这些人的小心和在行动中体现的素质,让维阿不由自主地感到戒备。
帝国之中已经没有遗族存在了,他在这次任务之前对这些所谓异端存在的了解大多数限于纸面和口口相传,在半个多月的行程中,他对遗族的观感也不过是体质确实天生强悍,作为敌人肯定有些麻烦。中洲只有遗族是连混血都无法改变的黑发黑眼,但跟历史和传闻中给帝国造成了深刻创伤的噩梦种族仍然有很大的距离。
现在他可能需要对自己的想法进行一些修正,一块铁会变成镰刀还是利剑,要看是落在了哪种匠人的手中。
遗族的人很快就将人数清点完毕,维阿的人马于是正式完成了这次任务,在远离遗族的地方重新聚拢了起来,无论历史还是其他因素,都注定双方不可能有什么后续交情,最可能的是再次见面时已是剑拔弩张的敌人,因此告辞的时候双方都很冷淡。
在上马离去之前,维阿看了一眼那个领头的遗族男人,最后目光在他的佩剑上停了一会儿。
“队长,那把剑?”伊布跟上他,他刚才也注意到了。
“看起来有点眼熟。”维阿说。
赛文策马走在维阿的左侧,语气有点迟疑,“……我觉得人也很眼熟。”
“你见过,还是他像谁?”
“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伊格拉曾经想招揽一个自由佣兵入团,不过在见到本人之后就放弃了,我看过那个佣兵的侧面。”赛文回想着,“那个佣兵比当时十七岁,而且是醒目的银发。”
“……”维阿沉吟。
“伊格拉认为那个佣兵不是能够被驾驭的人,银辉亚尔斯兰,他在佣兵中的名气很不小,有一段时间没有他的消息,有人说他已经死在了塞莱斯塔,不确定现在这个是本人。”
“我知道了。”维阿说。
“队长,那些异族已经移交完毕,我们是现在就返回驻地,还是——”
“暂时原地休整。”维阿说,“赛文,你给我几个擅长跟踪的人,保持距离跟着他们。”
赛文点点头。
押送队伍的离去让此次前来的年轻人们稍稍解开了对情绪的自制,他们开始对同胞的询问有所回应,同时尽可能快地让他们重新列队,天气如此寒冷,这些被送回来的人不仅衣着极其单薄,而且几乎都是赤足,他们站在雪地上的脚只有一层泥壳覆裹,大多数人都被冻得麻木了。
范天澜这边的动作是最快的,他不用说什么话,人就被他和配合他的遗族青年抻成了列,在重组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往旁边走了几步,拿起对讲机。
有些失真的轻佻音色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是我,塔克拉。”
“说。”
“有五十多头豺狗在这边的林子里徘徊,是他们来咬我们还是我们去咬他们?”
“位置。”
塔克拉仰头想了想,“路上最窄的地方。”
“知道了。”范天澜说,在他结束这次对话前,塔克拉叫住了他。
“我先去敲掉几颗牙……”塔克拉看着远处的某一点,懒洋洋地说,“你不会介意吧?”
“你手上有几个人?”
“没多少,我也用不上他们。当然,他的话我还记得,”塔克拉笑了一声,“所以最麻烦的几个留给你。”
范天澜放下对讲机,“青山。”
一个遗族青年闻声转过头来,“队长?”
“这里交给你。”
对方有些意外,“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