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身材高大、戴着朴实无华白色面具的男子鱼贯而入,其中一人转向玛德琳和博伊勒夫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两名女士。
他目光落在博伊勒夫人的毛皮披肩上。“磷火狐的毛皮,只可惜有些瑕疵。”他说话时带着美国口音。
博伊勒夫人望了一眼他的袖口,随口问了声好,便拉着玛德琳钻进人群中,尽可能远离那三个男子。
“他们是谁?”玛德琳好奇地问。
“塞勒姆学派的人。我不太喜欢他们。”
“您怎么认出来的?”
“看他们的袖扣,亲爱的,你没瞧见袖扣上有一个‘S’吗?”
玛德琳小心翼翼地回头望了一眼,那三名男子被一尊摆在高处的雕像吸引了注意力,正交头接耳。
戴面具的交易行主人朝玛德琳走了过来。她顿时紧张地躲到博伊勒夫人身后。可她发现,交易行主人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她附近的一名顾客,就是那个打扮花哨华丽的东方女人。
“您有什么吩咐吗,女士?”段非拙礼貌地问。
东方女人指了指头顶上一格展示柜,操着不太熟练的英语问“我能看看那个吗?”
玛德琳跟着仰起头。那格展示柜距离天花板很近,就算踮起脚尖也够不着。这儿又没有梯子,交易行主人要怎么把那件商品拿下来给客人过目?
段非拙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就让客人干等着好了。他这样怠慢顾客,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上门。
然而,就在他冒出“到底该怎么把那个东西拿下来”的念头时,墙上的展示柜突然移动了。
位于下方的格子自动朝两侧让开,高处的格子则缓缓下降。它移开后的空位很快被另一个格子所填补。
段非拙注意到,这些格子并不是严丝合缝地堆在一起的,而是留有一些空间和缝隙。它们就利用这些空隙上下左右地移动,像在玩一种滑块游戏。
最终,那个格子移动到了和东方女人视线齐平的位置。格子里陈列着一枚小小的白色物件,有点儿像卡祖笛。
“谢谢。”东方女人说。
段非拙微微一笑,没跟她客套。
“您这儿居然还有这样的商品。”东方女人流露出赞叹的目光。
“嗯,我也没想到我们还卖卡祖笛。”段非拙随口说道。
“卡祖笛是什么?这不是双足翼龙的喉骨吗?”东方女人莫名其妙。
“您说得对。”段非拙前言不搭后语。东方女人更迷惑了。
旁边的两名女顾客“扑哧”地笑了。其中一位女顾客戴着银色面具,披着一件看起来华贵稀罕的毛皮披肩。从她花白的头发看,年纪已经很大了。另一位女顾客则戴着羽毛面具,从体型看还是个少女。
博伊勒夫人走上前,柔声对东方女人说“卡祖笛是一种乐器,您可能没见过。”
“这当然是双足翼龙的喉骨了,女士。”玛德琳热心地解释,“不过我得说,它在外形上的确跟卡祖笛很相似。”
博伊勒夫人又说“而且双足翼龙的叫声也确有几分像卡祖笛。虽然我觉得更像坏掉的喇叭就是了。”
段非拙震惊地注视着她俩。怎么,她们是在帮他找台阶下吗?
东方女人捂着胸口,用不好意思的语气对段非拙说“原来交易行主人是在开玩笑。我没有听出来,一定是因为我的英语太差了。”
看来她们把他的无知错当作玩笑了。段非拙忍不住扶额。他和霉运向来密不可分,怎么这时候反倒交上好运了?不过,下一次他肯定就没这么幸运了吧!
又有两个戴刽子手面罩呼唤着交易行主人。段非拙巴不得赶紧离开,于是朝东方女人欠了欠身“我去招呼一下别的客人。您慢慢逛吧。”
“刽子手”们对一个小小的展示柜发生了浓厚的兴趣。那柜子里摆着一只陈旧丑陋的布娃娃,就是小孩子常玩的那种。段非拙怀疑制作这个娃娃的人可能对儿童抱有深深的恨意。
“这是什么,先生?”客人问。
段非拙没好气地说“您身为研究奥秘哲学的资深学者都不知道它是个啥,我这区区一介商人怎么可能知道?”
“刽子手”像是受了冒犯“你竟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段非拙继续火上浇油“好吧。这是个丑陋的破娃娃。满意了吧?”
“你——!”
“刽子手”举起拳头。但有一只细长纤细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一个戴狂欢节面具、打扮得极为华丽的人飘然出现在他们身后。